时年心头一震。
是啊。摆在她面前的不是火车和铁轨的辩论题,那个选择里,那“一个人”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而现实是。要么,她牺牲杨广。救下其余所有人。要么。所有人一起死。杨广也逃不掉。
两害相较其轻。所以,这才是她梦里会这样想的原因是吗?
那些道理其实她早就明白。
孟夏慢慢补充:“而且,那道辩论题里,火车本来是要撞向那二十个人的,是有人做了干预,才导致那一个人可能成为那二十个人的牺牲。但我们遇到的情况不是这样。是杨广挣脱了自己原本的命运。一定要抗争,哪怕明知道结局可能是同归于尽也不肯放弃,才害得所有人都和他一起命悬一线。
“那列火车。本就是要驶向他的。”
因为是真话,才显得愈发残忍。
时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狠狠扎下去,还用力转了几圈,痛得要滴出血来。
孟夏等她缓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其次就是,我刚才的问题,也不是想问你这个。”
时年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不能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件事,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我就从来没有想过牺牲杨广换所有人的性命对他是否有些残忍,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犹豫和挣扎。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在杨广这件事上,你会抗拒到这个地步?”
时年闻言一怔。
“你对杨广心中不忍,我可以理解,毕竟你们前前后后经历过不少事,你又一向是个重感情的人。但,就像我们之前做过的那么多次任务一样,在短暂的挣扎之后,理智和情感之间,我以为应该怎么选择,至少你心里是明白的。”孟夏说,“可为什么在我看来,你现在的状态,不是担心自己无法做到意志坚定地消除他的记忆,而更像是发自肺腑的、压根就不想再去消除他的记忆?”
时年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反驳,孟夏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还有,你隐瞒杨广来现代的消息,这件事也让我很惊讶。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你呢,有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吗?”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我隐瞒他来到这里的消息,等他待够了会考虑自己回去。我是违规了,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解决我们的困境!”
“真的吗?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交易吗?”孟夏说,“可根据你的描述,你们的交易是在杨广来这里的第二天才达成的。前一天傍晚,当聂城的电话打来时,是什么原因促使了你对他撒谎?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藏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