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出现了那片海,还有一条一条、雪白明亮的弦。
杨广躺在弦阵的最中心,安静沉睡。
她在弦阵外望着他,手中攥住了那根她再熟悉不过的弦,却迟迟没有下手。
不能再拖了。她在心内告诉自己。
与其所有人一起死,不如牺牲一个。
她知道这样对不起他,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所有选择里伤害最少的。
而且,这本来就该是他的命运,不是吗?
想到这儿,她内心涌起冰冷的坚定,再不迟疑,右手用力,狠狠扯断了那根弦——
时年猛地睁开眼睛。
额头上全是汗,她有一瞬间以为已经结束了,自己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瞪着天花板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还是酒店那个房间,她抓过手机一看,下午六点,原来她已经睡了三个小时。
她赤着脚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看,天已经黑了,外面果然开始下雪。只是现在还很小,细细碎碎的像糖霜,在路边的花圃树木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时年手捂住额头,长长舒了口气,又想起刚才那个梦。
和昨夜的梦很相似,又有细微的不同。
相似的是梦里自己坚定决绝的心情,那样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他,扯断弦的瞬间,手中的触感真实得像曾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