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好似没听出太后话外的意思,只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昨儿朕留在皇后宫中,她还忐忑不安劝朕不要让嫔妃献艺,怕她们心生怨怼。不过朕说,她是妻,其他人是妾,为主母祝寿难道不该献艺?若真是心生怨怼,那就是德行有亏,这样的人朕可不敢要,也不想要。”
西宫太后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尴尬,皇帝这话把她下面的话就堵得有些说不出来了。“话虽如此,可总要顾忌众妃的身子,比如新惠,昨儿来了哀家这里,她现在害喜害得厉害,走路都晃悠,别说献艺了,就是寻常走路都艰难。”
皇后还以为皇帝要顺着西太后的话免了祝新惠的献艺。可若是没有了祝新惠,这次献艺又有什么意思呢?
谁知皇帝闻言笑了笑道:“朕好几日没去看过贤妃了,没想到竟然虚弱到这个样子了。”他沉吟片刻,“若真是虚弱至此就不好让六皇子留在她身边了,小孩子没个把稳,万一冲撞到贤妃就不好了。”
沈沉转头看向皇后,“皇后,看来只能你受累了,让六皇子暂且住在你宫里吧,等贤妃生产之后再论别的。”
皇后愣了愣,完全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说话,可心下却是高兴万分,原来皇帝真的没有骗她,祝新惠在皇帝心中也远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般重要。
于是乎皇后正要答话,西太后却赶紧道:“皇帝,这如何能行?六皇子还小,离了生母可如何是好?”
“母后不是说贤妃连走路都艰难了么,还怎么带孩子?”沈沉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西太后的谎言。
西太后此刻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来这场戏就是针对祝新惠来的。但权衡之后,西太后也只能让步。不过打从皇帝和皇后离开香远益清后,西太后就称病闭门了,这是在跟皇帝表示不满。
听了这出大戏的人,心里的想法可就纷杂了。
龚铁兰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敲打起贤妃来了?”
敬则则道:“未必是敲打贤妃,也可能是觉得……”敬则则指了指西边,“那位管得太多了。”她得宠那会儿,也从景和帝沈沉的只言片语里听出过那么点儿意思,皇帝对多嘴多舌,什么都顾着娘家想要插一手的生母并没多少敬意。
祝新惠那时候也没众人以为的那般得宠。别的不说,至少当年敬则则自己是稳稳地压住了祝新惠一头,哪怕她背后有西太后也不行。
末了敬则则又道:“也许皇上是真心想让皇后娘娘高兴吧,只但愿皇后能多活些年,她当皇后,总比那位上去强太多。这么说着,改日我真要去碧峰寺给皇后娘娘祈祈福才是。而且闲来无事,皇后生辰也没几日了,姑姑,我再抄写一卷《金刚经》供奉佛前为皇后娘娘祈福如何?”
龚铁兰自然称善。
宋德妃听说景和帝并没有免了祝新惠的献艺,心里自然是舒坦的,可舒坦之余又有些惋惜,终究是正妻才有这样的体面。皇帝之所以如此做,恐怕也是为了宽皇后的心,因为谢皇后的身子真是越发弱了。
宋德妃想着,皇后还比她更晚到景和帝跟前伺候,乃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入宫的,刚入宫时皇后还得对着自己行礼,现如今却……
宋德妃摇了摇头,看着谢皇后高升,对着谢皇后行礼,她心中固然不舒服,可若是换成祝贤妃,宋德妃咬了咬嘴唇,那才真是气不过呢。好歹谢皇后的德行摆在那儿也是让人服气的。
柳缇衣那边也知道了皇帝拿捏祝新惠的事儿,抿嘴笑了笑,有些得意,想着祝贤妃也没多得宠嘛。不过旋即想着,自己恐怕也不能幸免,若真是仗着身子不舒服而拒献艺,恐怕会失宠于皇帝,柳缇衣自然更不愿意。
既然一定要献艺,那柳缇衣就另有打算了。不仅不能敷衍了事,而且还要使出浑身解数来,一定要拔得头筹,如此才能再把皇帝的心给吸引过来,否则她将近一年不能侍寝,到时候黄花菜只怕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