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后跟那块儿因为着力,到了冬日即便不龟裂,也很容易粗糙翻皮,别说伺候皇帝了,就是自己的脚碰到自己的腿都觉得粗得硌人。
华容用特制的凝芝膏打着圈地在敬则则的脚上揉按,再细心地给她套上厚厚的棉袜。
敬则则才享受了一只脚,皇帝就推门进来了。
敬则则也不好单脚跳地下床给皇帝请安,只能坐着行了礼,“皇上怎么这个点儿了过来呀?”
沈沉没动,只细细地打量敬则则,他没怎么见过她这副模样。敬则则平素保养的时候自然都是背着皇帝的,侍寝时这一套功夫就给省了,但事后却得加倍弥补。尤其还有女人最细嫩处,更是用了敬氏不传的秘方细加养护了的。她这半日功夫也就没忙其他什么正事儿了。
此刻的敬则则披散着头发,一张脸显得尤其的小,雪做的肌肤映着如云乌发,不用别的颜色,就这样仿佛就能凝结住岁月。
衣袍凌乱,一双腿因为要抹润肤膏,所以什么也没着,就那么明目张胆地露在外面,明明暗暗间藏着些不能为人睹的妙处,脚指甲也没涂丹蔻,粉粉嫩嫩的似春日的樱花瓣。
脚很小,天然的玉足。
敬则则在皇帝渐渐粗重的呼吸里一把将被子拉了过来遮住了腿部。
沈沉在她身边坐下,鼻子嗅了嗅,“好香,你在抹什么?”
“就是些润肤的膏子。”敬则则从华容手里将凝芝膏接了过来,“我自己来,你先下去吧。”
沈沉则顺手又从敬则则的手里将荔枝红釉罐接过来,用里头的玉勺剜了一勺玫瑰粉的半透明药膏出来,“怎么用?”
敬则则只能拉着皇帝的手,教他给自己的脚揉按。皇帝倒是个好学生,一上手就会了,干得还很认真很仔细。
“皇上不是去文玉宫用晚膳了么,怎么没留下啊?”敬则则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问。
“朕若是留下了,明日还进得了明光宫的大门么?”沈沉笑着问。
因为隔得很近,近得敬则则足以看清皇帝眼睑下的青色,他看来很疲惫,敬则则心想。有了这样的念头她也就顾不得吃醋了,何况吃醋的话说一句就够了,多了惹人烦。她伸出手指摸了摸皇帝下眼睑的青淤,“皇上很累。
”
沈沉捉住敬则则的手道:“不仅累而且饿。”他在文玉宫压根儿就没怎么吃东西,只喝了一杯茶,后来忙着议事不觉得饿,现在看到敬则则却有了食欲。
敬则则用奇怪地眼神看着皇帝。景和帝一向很讲究养生的,酉时以后就不进食了的。“皇上今儿晚膳没吃饱?”她觉得不能吧,总不会皇帝只顾着吃另一中肉去了吧?
敬则则眯了迷眼睛。
沈沉敲了敬则则一个栗子,“想什么呢?”
敬则则摸了摸自己被敲疼的额头,“那皇上想吃点儿什么呀?现在太晚了,也不好弄那些费工夫的东西,去内膳房叫么?”
“不用折腾了,你这里有什么随便吃点儿吧。”沈沉道。
敬则则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唤了华容进来嘀咕了几句。沈沉没听清,他实在有些累,替敬则则穿上棉袜后,就在旁边的榻上靠坐下去了闭上了眼睛小憩。
敬则则转过屏风,换了身衣裳,虽然还是袍子,但里头多了条白色轻容叠纱的撒脚裤,然后才转到榻上跪坐着给皇帝揉起了太阳穴。
很快外面就有了动静儿,华容端着托盘领着个小太监进来摆碗筷。
“就摆在榻几上吧。”敬则则道。
沈沉睁开眼睛看了看,几上就一碟看不出东西的粉末,一碟水灵灵的白萝卜,没了。
那萝卜,再水灵也不过是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