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素也是暗自叫苦,敬则则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她自然也听懂了,这的确是她考虑欠周到了,还以为不裁减太后的用度就没事儿的。但她也知道,这件事不管她怎么做,祝太后都会挑刺儿,就是为了给祝贵妃开路。
沈沉转头看向已经离座跪地请罪的傅青素,朝她安抚地笑了笑,那眼神似乎在说:别怕,有朕。
这一番眉来眼去的,叫多少人心里都泛了酸。
敬则则心里不仅泛酸,还发恨,皇帝欠她银子不给,淑妃又要削减红包,她觉得自己的命真苦。她的红包虽然可以削减,但过年赏给明光宫下人的银子却是不能少的,少了很多事儿就不尽心了。难道又得朝她娘亲伸手?敬则则想着就觉得汗颜,想起她娘亲,她就担忧起她的身子来,又想见见唐夫人了。
敬则则这一走神就远了,再回神时却是听见皇帝提了自己。
“母后,裁减宫中用度不仅仅是淑妃的意思,敬昭仪也是在以身作则,你看她衣裳袖口都磨出毛了也还在穿。”沈沉道。
敬则则听到自己的名字,然后抬眼看向皇帝,眨巴眨巴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节俭”了。天知道敬则则从小姑娘开始就是虚荣心比旁人多一点儿的,处处要好,处处要赢,出门做客戴过的头面就不肯再用了,穿过的衣裳也绝对不会再穿。
府中银子不趁手的话,她就把旧的头面拿去翻新,金子可以熔了再做别的样子。衣裳么,则是裁裁剪剪,几件旧衣裳拼出件新的也成,反正就得不一样。
为这事儿,她爹没少说她,但毕竟是将来要做皇后的人,做姑娘时的确不能抠搜,所以定西侯也紧着她用。谁知道她如今会混成这般模样。
今日敬则则身上的衣服袖口的确磨出了毛,之所以今日特地穿来给祝太后请安,其实也是有点儿小心机的。她不是第一回这么穿了,原以为皇帝能看出点儿什么来的,结果皇帝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竟然一次都没问过。
这会儿听得皇帝夸她节俭,敬则则才晓得,原来自己在皇帝心里形象竟然这么贤惠,可是真心与她的本性不符啊,这高帽子戴着难受,让她的抱怨和诉苦都无从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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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在寂静里有人笑出了声儿,众人都朝她看去,祝新惠略作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掩了掩嘴,“皇上,臣妾实在是没忍住。”
沈沉有些不悦。
祝新惠看出来了,赶紧解释道:“皇上怕是误会了敬昭仪,她这哪儿是因为节俭才穿磨出毛的衣裳啊,明明就是……”
敬则则满心欢喜地看着祝新惠,用眼神一个劲儿地鼓励她,真真是想瞌睡她就送枕头来了。她是想告傅青素的状来着,但是那种话不能由她自己跟皇帝说,那效果就成反的了,但是宫中又没有其他人帮她说,她本来还挺抑郁来着,谁成想,竟然是祝新惠帮了她。
当然祝新惠也没安好心,这是在皇帝跟前明晃晃地给她上眼药来着。
祝新惠扫了一眼傅青素,“明明就是送去的新布料不得敬昭仪的欢心,所以才宁愿穿旧衣裳。”
敬则则开始自我反省了,别人当着她的面都敢说她的坏话,她这得是混得有多不如意啊?不过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祝新惠是贵妃嘛,的确不怕说她的坏话。
此时此刻,敬则则再次觉得自己真的特别特别想当皇后。
沈沉的视线朝敬则则看了过去,似乎在等她自辩。
敬则则哪儿能自辩啊?顺着祝新惠的话说,她就得自己告状,但为了点儿布料告状会显得她很鸡毛蒜皮,虽然她心里其实一直很介意这些鸡毛蒜皮,但却不得不装出不为外物所扰的清高样儿啊,这样皇帝才喜欢嘛。
可若是不顺着祝新惠的话说,就得承认自己节俭,还要反过来帮傅青素说话,敬则则也不乐意,这可是头号情敌,且罗致容做得也太过分了一些。
左右为难之下,敬则则决心当个鹌鹑,皇帝朝她看来,她就冲皇帝笑笑。
沈沉觉得敬则则可能是酒还没醒,或者是上次酒喝多了伤了脑子,她现在笑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