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春生在忧伤了片刻后,又重新撑出了笑容道:“我就是想跟仙子道个歉,上次我的态度实在对你太不敬重了,还对你心存怀疑,我……”
白得得没想到曾春生等自己是为了说这句话,于是大度地道:“嗯,知道错了就好,凡是不要以貌取人,别以为生得像我这般美貌的姑娘就一定不务正业,以为我只会靠脸吃饭。可我就是那种明明能靠脸吃饭,却绝不会靠脸的人。”显然拼爹比靠脸更光荣些,白得得觉得。
曾春生连连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白得得对着曾春生表面虽然倨傲,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连后面逛街都是哼着小曲的,只是才走了没多远,就又听见人叫她。
“纪老头?”白得得弯腰看了看面前坐着轮椅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险些没认出来。
“白姑娘。”丹心门的纪江笑了笑。
“你这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白得得有些得意地问了句。她知道这样实在是不应该,可是谁让老头子上次听不进她的话,还让她被人耻笑呢。
纪江苦笑道:“上次的事儿实在对不住白姑娘,是我老头子太自大了。”
一个老人家诚心道歉,白得得就是再傲慢,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儿,谁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呢,老人家你以后不要再瞧不起我们这些小辈就好了。”
纪江道:“再不会了。只是不知小友当初所说的我眼睛发赤是怎么看出来的,老朽回去后其实也仔细看过自己的眼睛,请朋友也看过,都没发现端倪。”
白得得道:“哦,这个啊,是跟我爹学的。这里面学问可深了,那种红也分很多种呢,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一片白,可是在我跟我爹眼里,却分了很多种呢。”这个就是考的辨别能力了,好似一碗牛乳里滴了一小滴红颜料,依旧是一片白,但是眼力好的,却还是能辨识出那微乎其微的色彩变化的。
“哦,原来小友的父亲也如此厉害。”纪江道。世人几乎都知道白得得的爷爷白元一,但白圣一的名头么就没那么响亮了。
白得得很喜欢听人赞自己父亲,这比赞她更叫她欢喜,于是大方地道:“老人家你这腿怕是不容易好了吧?”
纪江叹息了一声,当时为了保住性命,他强行将身体里乱窜的气元逼到了双腿,导致双腿筋骨尽坏,下半身都瘫痪了。而想要治好这样的病症需要的药品都是天材地宝,穷尽一生他都未必凑得够。
“那你去得一宗找我爹看看吧。”白得得道。
“哦,白先生擅长医道么?”纪江道,实在不是他孤陋寡闻,只是白圣一不过是得一宗的道种弟子之一,在得一宗知名度还算高,可在整个东荒域就不算什么了。再加上,白家的光环都在白元一头上,白圣一就显得低调了。
白得得点了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呗。”
纪江被白得得的话弄得直咳嗽,这样当面说他是马不太好吧?
不过纪江错看了白得得一次,并不打算再错看第二次,白得得也说得没错,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因此很快就启程去了得一宗。
“丹心门纪江?”唐色空皱了皱眉头对白宏一,“不见。”末了唐色空还抱怨一句,“真是烦人,当我们有空谁都见呢?”
白宏一退下后不久,又出现在了唐色空面前,“师娘,那纪江说是得得让他来的。”
“得得?”唐色空翻了个白眼,“这个小讨债鬼又给她爹找事儿做了,这才走了个闻人美呢。”只是抱怨归抱怨,但自家宝贝女儿推荐来的人,她不可能不见的,“带他上来吧,顺便把你师傅叫回来。”
“是。”白宏一恭敬地道。
纪江来之前也是打听过白圣一的,以前他一直以为白圣一身为白元一的儿子学的是炼器,可没想到白圣一天赋了得,生下来就被得一宗一位太上长老收做了关门弟子学习医术和炼丹。
纪江被白宏一领到了得一宗三脉的偏殿内,一进门就愣了。
堂中坐着一名身着樱花粉裙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绝世,风华绝代,与白得得有五分相似,可风情却比白得得高出了太多。
唐色空啊!上一代东荒十大美人之首,曾经是无数男修士的梦中情人啊,纪江也没例外。曾经的唐色空也是风光无限,远不是如今的顾晓星能比拟的,只是后来就渐渐淡出了人的视线。
纪江没想到唐色空居然就嫁给了白元一那名不见经传的儿子。但想想也就觉得可以理解了,那可是白元一的儿子。
唐色空旁边坐着一位身着墨色袍服的儒雅男子,气质温润,风度隽朗,生得俊美不凡,鼻子与白得得有一、两分相像,大概就是白圣一了。
这就是白得得父母了,她母亲唐色空服用过驻颜丹,那是白圣一送给她的订亲礼,没这份礼,白圣一可未必娶得到唐色空。所以唐色空如今才会显得如此年轻。
纪江坐在轮椅上朝白圣一和唐色空行了礼,白圣一二人还礼后他才道出来意。
唐色空道:“不知我们家得得为何会让纪先生你来寻内子?”
纪江这又不得不将他遇到白得得摆摊的事情说了出来。
唐色空当场眼圈就红了,“你是说我们家得得已经沦落到要摆摊赚灵石了?”本来唐色空还怪白得得就会给她爹添麻烦,可一听白得得混成这样了,心比谁都先痛,“公爹实在是太狠心了,他不去看得得就罢了,连带还不许我们偷偷去看一眼。我们得得是什么脾气啊,这要不是逼得没办法了,她是那种能去摆摊的人吗?”
唐色空说着说着就去掐白圣一,“都怪你。我说我闭关,你闭什么关啊?不好好守着咱们得得。”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白圣一替唐色空擦了擦眼泪。
纪江一张老脸被眼前这两人都给弄红了。
唐色空轻轻推开白圣一道:“既然是咱们得得发了话,你替他看看腿吧,不过……”
回到七宝宗时,白得得和南草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只是突然多出这么大一笔灵石来,杜北生怎么可能不怀疑。
“师傅,这灵石哪儿来的?”如今杜北生小小年纪就颇有气势了,而且因为吃得好穿得暖之后,也开始长个儿了,瞧着也老成了许多。
“反正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你用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白得得对着杜北生也是气势很足的,没想过找借口敷衍过去。
杜北生却是一股子牛脾气,不仅不用那灵石,而且剑都不练了。
白得得气得跳脚,可算是有点儿理解当初她老爹和老娘对她的那股恨铁不成钢的痛心了。
“不练就不练,稀罕啊?哼。”白得得幼稚地开始跟杜北生冷战,个小兔崽子居然跟她横起来了,要是压不住他,她这个当师傅的可就真是丢份儿了。
两人这么一冷战,南草可就开心坏了,一个劲儿地在白得得耳边道:“哎,北生这孩子太让人伤心了,咱们劳心劳力地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儿,他居然还跟你赌气,太叫人寒心了。”
“你挑拨离间挑拨得很欢快是吧?”白得得踢了南草一脚,“你这样挑拨离间是瞧不起我智商是吧?还不快去种地?种不出你说的灵魔同株,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草还敢说什么?
而这边杜北生拿剑搁在南草的脖子上,南草当然是威武就屈了,把她和白得得干的事儿全倒出来了。
杜北生听了之后,抱着剑在白得得门边坐了一夜,等她醒了才低着头站到了她面前。“师傅。”
白得得撇开头,“哼。”
杜北生道:“师傅,你以后别再去跳舞了。我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可是如果为了我要这样委屈师傅,弟子宁愿死。”
杜北生的音调并没什么高低起伏,话说得很平静,却让人不能忽视里面的认真。
白得得道:“我不是为了你,就是想出个风头而已。你不用担心,我当然不会再去跳舞的,我自己也觉得丢死人了。”白得得捂住了脸,只要一想到那天容舍无情无欲的眼神,还有周遭那些人的丑态,她就觉得丢脸,她才不是去诱惑男人的呢,太丢脸了。
白仙子嘛,走的是冰清玉洁的路线,白得得当然不肯自毁人设。
杜北生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可是他并不是个只知道拿“死”威胁人的人,他其实也觉得很丢脸,可事实就是这样,只要他的实力一天不得到质的提升,他的师傅就会为了他受尽委屈,杜北生的道是绝不再让自己在乎的人受伤害受委屈,所以他必须去追求他的道。
至于白得得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小徒弟的这种心理,连她跳个舞,在杜北生眼里就跟她去卖身了一般。总之,不知不觉中,在杜北生心里,他师傅就只有好好地待在她喜欢的地方当米虫似乎才叫不委屈。
没过两天南草就跑来跟白得得说,杜北生去了“龙门”试炼。
这龙门得名于鱼跃龙门之意,是七宝宗在海底以惊天伟力开辟出来的一条试炼通道。其间危险万分,有许多海底异兽出没,但凡能从龙门里走出来的弟子,无一不是天赋绝顶,实力非凡之辈,可背后付出的艰辛也难以想象。
通常进去试炼的弟子只能活出来百之一二。
“他怎么自己不来跟我说?”白得得略有些生气,不明白干嘛要让南草当传声筒,她感觉自己被疏远了。
南草道:“那小孩儿不是怕你不同意嘛?”龙门那么危险的地方,白得得自然很可能不同意让杜北生去,毕竟她是很疼爱这个徒弟的。
但是这都只是杜北生和南草的个人猜测,也是杜北生的一个美好的误会。
在白得得心里,她可从没想过会阻止杜北生。对她而言,那既然是杜北生的选择,她就只会支持,虽然龙门很危险,但白得得是白家人,从小就知道修行是逆天而行十分危险的事情,早就已经接受了。
“那小孩儿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他不在的时候,尽量少下山,等他回来,你想去哪儿,他就会陪你去哪儿的,再不让你受委屈。”南草道。
白得得听了并没觉得多受用,也并没觉得她那小徒弟很有孝心,只是翻了个白眼道:“我这是收徒弟还是收老子啊?小小年纪就管东管西的。”她心里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也觉得那孩子管太多。”南草趁机又给杜北生上眼药,不为别的,就为争宠而已。
杜北生这一走,南草也忙了起来,他觉得好歹他也是个老魔头了,怎么也不能输给了一个小孩儿。
白得得听了南草的计划后道:“所以,你是想让我用我好不容易才存了一点儿的阴阳气帮你筛选种子?”
南草道:“现在东荒域的种子都只适应灵气,而魔种又不能种,可是据我所知,在蛮荒时期天地间只有阴阳母气,如今的种子都是从那时候传下来的,本质上肯定也有能适应阴阳母气的种子留存下来,我们只要多试试,肯定能找到种子。”
南草又补充道:“法子虽然笨了点儿,但也是最经济适用的。”
白得得道:“那得试多少次才能筛选出种子啊?”
这个就是未知数了,南草也不敢保证。好在普通的草种一点儿也不费钱,可说是因有尽有。
白得得有些肉痛地调动混沌海里的阴阳气,她的练体术才刚覆盖了一双脚呢,本想着有空的时候再多练练,让全身肌肤都变好看一点儿的。只但愿南草不要骗她,不然她非捏死他不可。
南草找来的第一批种子都是些低贱的草种,廉价易生,白得得只对着那些种子用了一次阴阳气居然就挑选出了两粒存活下来的,至于其他的种子全都死亡了。
虽然蛮荒时期天地间全是阴阳母气,可后来灵气和魔气渐生,当那些种子适应了灵气后,无论是阴阳气还是魔气对它们而言就成了毒气,反之亦然。
“咱们运气也太好了吧。”南草惊呼道,他准备了不下百余批种子,没想到第一批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