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色空吸了口气,捉起白得得的长指甲看了看,“哎,你爷爷真是的,送你来七宝宗修行也没什么,怎么也不让你把东食西器带上,瞧你现在这样子,还是个女儿家吗?”
唐色空拉了白得得就往她房间去,她的奴婢鸾草也赶紧捧了器具跟了进去。
白圣一在这三人身后没奈何地耸了耸肩。
女人!多严肃的话题都能被她们的发型和指甲给岔开了。
在鸾草给白得得修指甲时,白得得抬头问唐色空道:“娘,你快看看我的脸,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洗脸就疼。”搞得白得得不得不现学现用了个清净术,可是她还是喜欢用灵泉洗脸的仪式感。
唐色空捧着白得得的脸看了看,“你脸的光泽和剔透都好了不少啊,手感也是。”
白得得已经痛得皱眉头了,“疼,疼,娘。”
“夸张。我不就是碰了一下吗?”唐色空道。
“是真的疼,娘。”白得得没说谎。
唐色空又自己端详了一下白得得的脸,看不出个所以然,便出门将白圣一叫了进来。
白圣一医、药双修,在这些事上自然比唐色空和白得得更有见地。他轻轻地捧了白得得的脸看了会儿,有些迟疑地久久没开口。
“怎么了?”唐色空着急了起来。
“有些奇怪,这怎么可能呢?”白圣一在纳闷儿。
“究竟怎么回事儿啊,你快说呀,可急死我了。”唐色空道。
白得得也眼巴巴地正看着白圣一。
白圣一道:“我观得得脸上的肌肤,怎么有点儿天灵体的意味。”
“天灵体?”唐色空也纳闷儿了。
一提天灵体白得得也想起来了。这可是了不起的东西,一点儿不输给容舍那种天生道胎的体质。
天灵体对灵气具有巨大的亲和力,说简单点儿就是,她往那儿一站,灵气就都贴她身上去了,跟磁铁似的,不用吐纳灵气,灵气都恨不能往她身体里钻,她周围的人再分点儿灵气就难了。因此对战天灵体的人,天生就被压制
有这种作弊体质,天灵体的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短期内就能达到骇人的修为境界,对各种神通的领悟也会更胜人一筹,别人十年未必能领悟,她可能一年就能小成。
但是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天灵体这种逆天存在,也有个大弊端,而且是超级大弊端。那就是肉体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娇弱。
娇弱到了什么地步呢?从吃饭穿衣到洗脸、漱口,都有极大的挑剔。譬如白得得洗脸这件事,普通的灵泉只会让她觉得刺疼,只有灵气浓郁度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灵泉才不会刺激她娇弱的肌肤。
到后期,吹在别人脸上觉得无比舒服的春风,吹在白得得的脸上都能跟刀刮一样。至于其他的程度,且留着咱们以后慢慢细表。
白得得听见“天灵体”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天灵体乃是天生,怎么可能是后天出现。而且一出现就是一个整体,我现在不过是脸上肌肤觉得有些娇弱而已。”
白圣一和唐色空纳闷儿的也正是这一点呢。
白得得不信邪地晚上又练了一个晚上的功,当然也有在白圣一和唐色空面前挣表现的意思,这表示她白得得现在已经很勤劳了,希望他们能高抬贵手,赶紧回去告诉白元一那老头子,把她给接回去。
白圣一和唐色空这个晚上就坐在白得得身边替她护法,自然也感受到了阴阳修容花的作弊妙处。
不过白得得不敢随便弹琴、跳舞,生怕她爹娘也突然顿悟什么的,这真不是她自恋,实在是发生的事例太多。
比如杜北生现在就正在屋子里冲关——突破开田境,原因也是因为白得得弹了那支镇魂调和跳了那支天魔舞,当然这也是因为杜北生本就在种灵境巅峰不稳态的缘故。
这一次白得得的元气没再流向头部,被她努力以心神克制在了足部,经过一个晚上的淬炼,足上的肌肤也变得如脸部肌肤一般娇弱。
早晨白得得收功后,白圣一有些担忧地问,“得得,我怎么感觉你吐纳的不是灵气?你院子里的那些花是什么?”
白得得拍了拍脑袋,想着这茬儿还没跟唐色空她们说呢,于是便将南草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灵圃秘境里的事儿,白得得也提了些,孙钟和申豹都快被她骂死了,不过白得得没提自己心脉断的事情。
因为提了的话就得即使她是怎么支持着出了灵圃秘境的,那就得交代魔舟的事情,偏偏她奶奶又逼着她发了誓不许提。
白得得不知道容舍回去是怎么对她爷爷说的,不过老头子一直没写信过来问,估摸着也是不知道的。关于这一点白得得也是很奇怪的,不知道容舍是不懂那个魔虫,还是知道了却什么也没说。
如果是后者,那真不知道容舍在想什么。但白得得从来不是自己吓自己的人,而且颇有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意思,容舍不也知道她去白云城跳舞的事情么,到现在外面也没听见风声,可见他嘴巴还是很严的。
“阴阳元气?”唐色空有些吃惊。
白圣一道:“这个我听说过,听说上古时代早起天地间所存的并不是灵气,而是元气,也被称为母气。后来的灵气和魔气都是从母气中分出来的。”
唐色空道:“也就是说,得得的灵种很可能是来自上古时期?”那可是超级老古董了。
“看来咱们得得的那位跟班很有点儿本事,连灭绝了的阴阳植都能培育出来,我也想跟着学一点儿。”唐色空笑道。
那笑容让白得得和白圣一都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通常唐色空笑得越甜的时候,心就是越毒的时候。
白得得也是真够倒霉的,这么生气和丢脸的时候,居然还遇到“仇人”宁凝,火上浇油,她感觉自己气得脚心都冒火了。而且最叫人气炸心肺的是,她身边又是一个人都没有,打却又打不过宁凝,气得全身都在抖。
冲动时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哪怕打不过,大小姐也得出出气,这就是白得得。
所以白得得上前就想给宁凝一巴掌,宁凝嘴角含着讽笑地伸手一挡,而且这一招运足了修为,白得得的手跟她的手臂碰到的话,轻则断裂,重则粉碎。
宁凝就等着听白得得惊吓后的尖叫呢,结果鬼使神差的,白得得这一巴掌居然就印在了宁凝的脸上,她伸出的手并没挡住白得得。
一声清脆的“啪”声在空中响起,宁凝眼睛瞪得牛眼似的,一手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白得得。
白得得其实也不敢相信的,只是刚才好想有一阵柔和的风托着她的身体飘了半尺,手上也仿佛突然被注入了力道,轻易就打中了宁凝的脸。她立即意识到这是有人暗中帮她,然后立即把自己的惊讶给掩饰了下去。
“哈,究竟谁是草包啊?”白得得偏头笑起来。
有仇当场就报这才是最爽的,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都是屁话,早把自己给憋死了,或者扭曲了。
“你……”宁凝身影一闪,扬手就要打回去。
眼看着白得得可要躲不过去了,突然眼前一花,容舍就站到了两人之间,而宁凝的身影也被逼退了三步。
宁凝看清来人是容舍,也知道这是得一宗宗主,没敢太过放肆。但也是这个人上次下令不去她再去得一宗,也叫宁凝好生下不去台。
想着容舍也不过是开田境修士,而且刚才不是他把白得得一掌挥开的么?宁凝下巴一扬,“我们姑娘家之间一点儿小矛盾,容宗主也要过问么?”宁凝这话有点儿拿人的意思,容舍要是自恃身份,就不该再管。
“不管是什么矛盾,我这个宗主总不能眼看着别人欺负得一宗弟子。”容舍脸上一点儿没有以大欺小的不好意思。
就连站在一边的白得得看着容舍,都在心里想,看起来她们宗主还真是个“不要脸”的。
“那你看见她刚才打我没有?”宁凝可也是大小姐脾气,并不打算退让。
“看见了。”容舍很干脆地道。
宁凝道:“原来得一宗就是这样包庇弟子的?”
容舍道:“宁姑娘出口欺人在先,姑娘家说话如此刻薄,实为不该。”
这话虽然是在维护白得得,但白得得怎么听怎么觉得容舍有指桑骂槐的嫌疑,不过眼前这情形白得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跳出来发火。
宁凝还要说话,却见容舍挥手打断她道:“我在这里与宁姑娘对峙,的确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宁姑娘若有委屈,不如回去请贵宗长辈或阁主出面,我自当奉陪。”
宁凝咬牙了。就她和白得得之间这点子小事儿,容舍居然让她回去请阁主?他当每个宗门的宗主都跟他一样护短和空闲啊?
宁凝铩羽而去,留下狠话道:“白得得,你给我等着。”言下之意就是容舍总不能护得了白得得一辈子。
宁凝一走,白得得看向容舍不说话,实在是不只该如何开口,但不管怎么样,刚才她心里还是很爽的。
容舍则不屑地看向白得得道:“其实她骂你草包还挺贴切的。”
白得得心里对容舍刚升起的那么一丁点儿好感又全数告负,“你……”
容舍懒得再看白得得一眼,转身就走了。
白得得站在容舍背后咬牙看着他,其实她心里明白,刚才容舍会帮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得一宗弟子而已。
白得得回到自己房间后,仰躺在床上,心情可谓是低沉极了。宁凝两次出现都是她落单的时候,这不能不让白得得上心,估计不知道是哪次把宁凝得罪狠了,这狠毒女人是下定决心要害她了。
如此一来,白得得还真得想点儿自保的手段,可不是每次都会那么走运的。
一想起走运,就得想起容舍,被他救也不算什么走运的事儿,还得记他的情。而且这个人居然骂她草包?
白得得从床上坐起来,破天荒地去了小院里那片阴阳母株田里打坐吐纳。
南草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月亮高悬,可不是阴阳交替之时,他如果没记错的话,白仙子向来不是只早晚吐纳两次的吗?
“主人,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眼前这位不是向来号称,人生不仅仅只有修行吗?说他们都是一群思想贫瘠得只有修行的超级无趣的人吗?
白得得的确自己打脸了,她斜睨了一眼南草,南草立即打了个哈欠道:“啊,好困好困,我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幻觉,脑子糊涂了。”
白得得满意地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她的练体术已有小成,一身的肌肤如今相当于自带防御盾,普通刀剑都无法伤到。
白得得自己还挺得意的,人聪明和天赋强大就是不用太努力,她随随便便每天练一点儿,也没用多久就有现在成就,所以她对修炼一直都不怎么上心。今日受了刺激,大半夜地拾起练体术,打算把筋骨也锤炼一下。
可是元气入体,白得得才发现,她好似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了,本该淬炼筋骨的元气依旧一股脑儿地涌入了肌肤,扎得人生疼。
白得得神色一变,极力运转七宝功想要夺回元气的控制权,但明显感觉混沌海处有一处阻力在跟她作对,显然是阴阳修容花在搞鬼。
白得得吓了一大跳,忽然想起个事儿来。好似是说灵种太强大了,当主人无法驾驭灵种的时候,灵种则可能反过来驾驭主人。
但是这种事自古以来都鲜有发生,哪怕是那些祖龙种、麒麟种,也没听说过这种反客为主的事儿。这阴阳修容花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那么到底是她白得得实在太弱,还是这花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