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得倒是没说责备杜北生的话,让东食拿了疗伤药给他敷。“你这样□□拳没什么意思的,危险且不说,而且又没什么收益。师傅其实一直把你的事儿放在心上的,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等拍卖会完了,我就带你去,到时候有的是架让你打。”白得得道。
杜北生点了点头,抱着剑到旁边打坐凝神去了。
白得得转头对南草道:“我怎么觉得北生这孩子越来越孤僻了呀?”
南草心想,你再多喊他几声孩子,他还能更孤僻?
再说了,白得得自己才多大点儿啊,打从体质变成“天灵体”后,那嫩得叫一个鲜妍,瞧着顶多十六岁的小姑娘,居然扮大人一样地喊十五岁比她都高了小半个耳朵的杜北生为孩子,这让杜北生怎么能不阴郁?
且说夜幕降临时,白得得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不久就到了拍卖场的入口。
这拍卖场建在地下,需要搭乘特殊的吊篮,才能到达底部。白得得在心里数了数她们降落的时间,算出这地下石窟深大千米之上,她是没想到在瀚海里还有这样的地窟。
从罩着隔绝视线的黑布的吊篮里出来,眼前是一处极大的平地,中间有一个直径丈余的圆形玉石台,四周则是参与拍卖者的座位。而在四周的石壁上还开凿出了石穴雅间,乃是给预存十亿灵石以上的贵客坐的。他们在拍得物品后还有专门的通道离开,让那些想拍卖结束后下黑手的人都找不到机会。
白得得反正是没那么多灵石的,只能随大众地坐在大厅内,他爷爷为了怕她学坏,并不会一次给她太多的零花钱,这次还是因为出远门才给了一千万灵石的。
其实那些雅间的人里,白得得是有认识的,但她不愿意去招惹,所以只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白得得刚坐下,就有穿着拍卖会制服的人来请她。“尊贵的客人,二楼丁酉号包间的客人请你同坐。”
白得得抬头看了看对面那挂着“丁酉”牌子的石穴雅间,那黑袍人她并没觉得有熟悉感,不知道怎么会来请她。
所以白得得对拍卖会的人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去。
过了片刻,白得得便见丁酉雅间的那黑袍人亲自走到了她身边。
“是得得吧?”方寿山道。
白得得心里一惊,这声音她有点儿耳熟,好像是白云城主方寿山的声音。那个打她主意的老头儿?
这人隔着袍子都将她认出来了,可见是极其关注自己的,白得得心里那叫一个别扭啊,她外婆不是说她会帮她解决后顾之忧的吗?
其实张若也的确是出手了的,想帮白得得把那些当初遗留的蛛丝马迹给抹掉。其实她不动还好,方寿山的人找不到白得得,就在那儿守株待兔呢。一发现张若也出手,就告诉了方寿山,这让方寿山立即肯定了白得得只怕就是当日那舞娘,也难怪他一看见她就想亲近。
“你是……”白得得装傻道。
方寿山抬手推了推斗篷的帽檐露出脸来,这下白得得想装傻都不行了。
“方爷爷。”白得得道。
方寿山笑了笑,“我有那么老吗?其实我与你外公是忘年交。”
白得得感觉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
“我与你外公也是至交,平安客栈的事儿我也知道了,他还托我照顾你。”方寿山道:“跟我去上面坐吧,你的身份坐在这下面实在是委屈了。待会儿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行。”
白得得心想她外公会让方寿山照顾她才有鬼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还有啊,方寿山这什么意思啊?想拿灵石砸她么?跟她面前充土豪呢?
白得得心里腹诽,脸上却依旧带着傻笑,“方爷爷客气了,我在这里坐着并没觉得委屈。而且我也就是单纯来见识见识的,并没什么要拍的。”
“得得,你别跟我客气,你外公和我是至交,他若是知道我遇到了你,却让你一个人在下面坐着,以后只怕我连不夜城的门都进不了。”方寿山道。
白得得当然要将拒绝进行到底,结果却见另一人朝方寿山走了过来,“咦,方兄也来了?这位是……”
“是我一位小友。”方寿山笑道,又密语传音对白得得道:“这是平安客栈老板娘的姘头,沙山老祖。”
但凡叫老祖的,基本都是孕神境那个级别的,其实他刚才过来时,白得得就已经察觉到他的修为了,没想到却是冤家路窄。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样的。”方寿山继续传音道。
这下白得得就是不想跟方寿山走都不行了。谁知道沙山老祖会不会为他情妇出头啊?反正可能性太大了。
“这样啊。”沙山老祖瞅了一眼白得得,转身走了。显见他也是刻意从楼上下来的,说不是冲着白得得来的,白得得自己都不信。
“多谢方爷爷。”白得得道。
“别跟我客气,走吧,跟我上楼。”方寿山道。
白得得只好招呼了杜北生等人跟着方寿山沿着石壁上的阶梯上了楼。不过想着要跟方寿山这老色0鬼共处一室,白得得心里还是膈应得不行。简直有损她白仙子玉洁冰清的形象。
但是孕神境老祖啊,白得得也不敢随便得罪。
所以就在路过“甲子号”包间时,白得得突然道:“方爷爷,我发现我们宗主也在,我得去打个招呼。”
南草见应付不过去才摸着后脑勺傻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主人。我这不是想,反正我修为低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吗?所以就去瞅了瞅,看有没有好东西可以孝敬主子的。”
白得得摊开手,南草乖乖地将一团泥巴放到了白得得掌心里。
白得得看着那团黑漆漆的泥巴眯着眼睛道:“这是……息壤?”
南草猛点头,“主人居然认识?这太不可思议了,真是太见多识广了。”
白得得清了清嗓子,这可不是她见多识广,而是这么一小团土壤里的灵气实在太浓郁了,她想来想去,觉得除了传说中的息壤,其他东西都没太可能,所以猜的。
“嗯。平安客栈的人不识货,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就那么干放着,真是暴殄天物。”南草摇头叹息道,“幸亏遇到了主人这个识货之人。”
白得得没把息壤据为己有,又交还给南草道:“你是灵植修士,这个息壤给你更合适。”
南草愣了愣,没想到白得得会把这宝贝还给自己。这可是息壤啊,传说里大禹用来湮洪水的土壤。
“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能无限生长的土壤,这可牛大了。白得得既然知道息壤的名字,应该就知道这东西的能耐。南草见白得得并不是试探自己,心里不由有些感触。若是换其他人,光是为了抢夺息壤,就能杀得血流成河。
“我会好好利用息壤的,一直愁那仙樱果没地儿种,有了息壤可就不怕了。而且息壤还可以加速灵植的生长,这回咱们可发大财了。”南草说得唾沫四溅,可见其兴奋。
“不过,这东西能自己生长,我那乾坤戒里用大指甲盖这么多就够了,剩下的还是主人你收着吧。”南草道。
这才白得得倒是没拒绝,嘴里念叨,“说起仙樱果,也不知道我爷爷收到信没有,我的神目造出来没有啊?”
白元一若是听到白得得的问题,肯定要回答,“造出来了。”
实际上白得得在瀚海里经历的一切,都有人如实而具体地汇报给他。这日龙门阵平安客栈的事情送到白元一桌前时,唐色空和白圣一都在。
看了那纸条后,心里都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白得得找了东来会帮忙,那么光靠白元一给的人和唐不奇派的人,只怕未必能将平安客栈拔掉,那白得得就危险了。
三个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开口说话。因为当初同意白得得出门,大家说好是让她去历练的。所以派出的筑台境修士都只负责暗地保护,也没想过白得得能闹出那么大阵仗。
现在么,唐色空看着自己公爹,怕老头子是嘴上说得好听,私下却依旧想逼白得得修行,因此离开后立即给她娘张若也写了信,请她一定再多派两个筑台境修士暗中保护白得得。
而白圣一躲着唐色空和白元一,私下也给自己的朋友写了信。他医、药双修,受过他恩惠的人不要太多,所以找两名筑台境修士还是容易的。他这也是怕唐色空和白元一对白得得逼迫太紧,他就这么个宝贝疙瘩,可不容有失。
至于白元一,他心里就更是吓得扑通扑通的,所以私下又给白得得添了两名护卫。怕白圣一和唐色空反对就没跟他们说。
好吧,这三人都生怕对方怪自己太溺爱白得得,于是白得得的护卫团阵容可就太豪华了。
这也就罢了,唐色空的信到了不夜城,唐不奇看完之后一掌拍在桌上怒道:“白元一怎么搞的?得得是他孙女儿,可也是我唐不奇的孙女儿。他为了历练得得,居然这么狠心。平安客栈都出动筑台境修士对付得得了,他还能睡得着觉?”
“对啊,色空也是不懂事儿。这孩子历练,如果面对的是开田境才叫历练,现在是筑台境的人出手,那就叫欺负人了。而且平安客栈后面还有个孕神境的老东西,色空这是要等着得得出事儿才掉眼泪吗?多派两个人管什么用啊?”张若也也很生气。
“把不野叫来。我唐不奇的孙女儿居然都有人敢动,这个口子如果开了,以后我还怎么混?”唐不奇道。
很快,唐不野就到了。
唐不奇道:“不野,你收拾一下,去瀚海里把平安客栈的根拔了吧,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咱们这么做也是积累功德。至于蒋理那个老东西,我会亲自出面的。”唐不奇嘴里的蒋理就是平安客栈背后的孕神境修士。
唐不野来的路上已经听张若也说了白得得的事情,他也是觉得唐色空心太大了,压根儿就不懂瀚海的凶悍,白得得那简直是提着脑袋在玩儿。所以唐不奇一发话,他就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爹放心吧,好叫瀚海的人知道,敢欺负咱家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却说白得得送走宁凝后,就带着杜北生等人往黑沙城的地方去了。秋狄先有些不放心白得得,所以一路护送,反正他也可以顺便看看那黑市的拍卖。
白得得当然是乐得从命,这下可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南草也松了口气,他本来已经劝过白得得,他们和平安客栈已经结下死仇了,如果这么大摇大摆地去黑沙城恐怕是自投罗网。
偏偏白得得不肯妥协,觉得那是堕了她白家的威名,这样丢范儿的事儿可不能做。如今有秋狄先相随,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行人很顺利地就到了黑沙城。白得得第一个关注的就是平安客栈。
“咦,这么大个城,怎么没有平安客栈啊?”白得得问。
旁边突兀地插了个声音进来道:“怎么没有?可是昨儿晚上来了一大批骑飞行坐骑的人,直接就把平安客栈给灭了,你们往前走,看到的那片被火烧了地儿就是平安客栈。”
秋狄先闻言若有所思,朝白得得道:“既然这里的平安客栈被人拔了,想来你们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去一趟东来会,有消息我告诉你。”
白得得朝秋狄先道谢后,彼此就分开了。
过了半天,秋狄先那边就派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不仅黑沙城的平安客栈被拔了,瀚海里其他地方的平安客栈,都被烧掉了。
白得得坐在黑沙城的樱梅楼饭庄的包间里,隔壁大堂的人讨论的全是平安客栈一夜之间被全部拔掉的事儿。
“唐家的唐不野出来说话了,说是平安客栈是他们拔了的。”一个刚进门的红脸大汉高声道。
樱梅楼大堂里的人立即将那红脸汉子围了起来,“这位兄台怎么知道的?快坐快坐,跟咱们细细说一说,不夜城的唐家怎么突然跟平安客栈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