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我的节律,把你的调整过来,速度。”容舍说完就在此闭上了眼睛,而他的另一只手还依旧搭在那银梭上。
白得得虽然一时没明白容舍的意思,但没有迟疑地照做了。而这一刹那,容舍的整个身体,甚至包括神识都彻底向白得得开放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一切一切的节律都尽在白得得的掌握。
此刻若是白得得有点儿异心的话,可说完全能将容舍像捏蚂蚁那般轻松捏死。
因为有阴阳修容花的缘故,白得得很快就将自己的节律调整得和容舍一模一样了。
而就在那一刹那,白得得便感觉身边的那道时空缝隙向她敞开了,没有任何阻拦,轻轻松松地她和容舍就进去了。
待陶为舟领着葛半仙进入日月谷大阵时,已经不见白得得何容舍二人。
“你不是说他们进来了的吗?”陶为舟朝阵法外的葛半仙传语道,“这里两个鬼影子都没有。”
葛半仙没进来是因为陶为舟根本不可能带他进来,实际上他对葛半仙知道日月谷内的事儿已经非常忌惮了,他们四人里不知谁出卖了他们,待此间事了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可能,我亲眼见白得得进去的。”葛半仙道。
陶为舟再次把四周都搜完了,也不见白得得的踪影。他绝不会想到白得得已经进入真正的日月谷了,毕竟白得得的修为他很清楚。哪怕就是她爷爷来了也不可能进去,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找不到日月谷的所在。
于是陶为舟越想越不对劲,这个葛老贼,竟然编出这样的谎话骗他?这葛半仙打日月谷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也怪他太心急了,听见白得得的消息就跟着葛半仙来了。幸亏他先前留了个心眼,没带葛半仙进来。
但很快陶为舟就叫了句“糟了”。既然葛半仙有意诓他,指不定是有什么法子能跟着他进来。当务之急,还得去将其他三祖找来共同对付葛半仙。
既然葛半仙不仁,也就不要怪他们四大老祖不义了。
当即陶为舟也不顾葛半仙在他耳边的催促,只换了个方向急急闪身而出。
可是葛半仙也是早就防着陶为舟的,他一见陶为舟从其他地方离开,便立即追上去道:“永生,白得得真的不在里面吗?”葛半仙是怕永生私藏白得得。
毕竟白得得可是知道大阵破解之法的,葛半仙自然想要,而永生估计是不会让白得得落入他手里的。两人都是心怀猜忌,却又不得不合作。
陶为舟冷哼道:“她究竟在不在,你难道不清楚吗?葛老贼,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们四大老祖不义。”陶为舟边骂边朝城内飞驰而去。
葛半仙也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他是亲眼见白得得进去的,陶为舟进去之后很可能得手了,却反过来诈他。
且不提这两大魔头的内讧,却说白得得一走进时空缝隙就明白先才容舍在做什么了。
这片天地的呼气节律,就和刚才容舍的节律是一样的。他们俨然就像是这片天地诞生的人,所以这处时空缝隙对他们来说就是敞开的大门。
然而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掌握天地的呼吸,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容舍却做到了!
白得得正想问呢,那雪绒鼠就跟见到亲娘一样朝她扑了过来,躲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白得得现在的注意力可没在雪绒鼠身上,她只下意识地轻轻将它放在掌心抚摸它的绒毛,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容舍身边,从他的肩头朝熠熠发光的日月树看去。
此刻日月树不像果子成熟时那般清晰可见,在它周围布了一圈七色光晕,越发显得圣神不可方物。
“怎么样,很震撼吧?”白得得在容舍旁边道,还带着一点儿炫耀的口吻。这可是她发现的呢。
“还行吧。”容舍侧头看向白得得。脸上一丝兴奋的表情都没有,倒是把白得得这个炫耀的人给衬托得有点儿土包子了。
白得得立即意识到,她拼爹又拼输了,果然还是底蕴不够,这次回去后,可真得要加把劲儿督促她爷爷和爹娘了。
白得得可是个不喜欢输的性子,被容舍这一瓢冷水泼下来,脸色可就不好看了,所以只看了看容舍,又朝日月树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去挖树。
虽说以前白得得是打算“私吞”这神树的,但如今既然迫于无奈把容舍带进来了,这棵神树自然就得充公了,不过白得得也不算亏啦,毕竟是给得一宗的嘛。
哪知容舍却似乎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她的下巴。
白得得只道容舍这是想让她亲口说出来,她便开口道:“宗主,你去挖日月树啊。天上的那个太阳和月亮也是宝贝,是四大老祖找来的金乌和玉蟾,还有那个灵雾壶,也是好法宝。有了它们,这日月树才能十年就结果一次。”
容舍却十分高风亮节地道:“是你发现的,我没有夺人之爱的习惯。”
容舍居然愿意这样不求回报的帮她?白得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份情义是不是有点儿太重了点儿?
白得得立即摆手表示:“不不不,如果没有宗主你,我的小命只怕都没了,再说没有你,我也进不来。所以这棵树还是给你吧,我只要一根枝条就好了。”
“随意吧。”容舍没有坚持。
白得得这便朝着那日月树走去,一边走一边朝容舍道:“宗主,你怎么想到只要协调了我们的节律就能进来的呀?又是怎么做到的?”
容舍淡淡地道:“这天地间的道理想通了其实没那么复杂,行之有效的规则都是最简单的。”
白得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那么短的时间,我们又是在外面,你是怎么那么快掌握这节律的呀?”天地呼吸的节律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用心就行了。”容舍道。
这话了就太不具体了,但白得得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三板斧,可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白得得也不指望容舍能什么都告诉她。
于是白得得又换了个问题道:“宗主,那雪绒鼠的神通是不是因为它天生就能掌握各种结界的节律啊,所以所有结界对它都无效?”
容舍扫了一眼白得得手里的雪绒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似乎以前没研究过似的,“是的,那神通是它天生的,可以根据天地呼吸节律自动调节自身的节律。”
这可是厉害了。白得得赞赏地摸了摸雪绒鼠的脑袋,然后微微偏了偏头,做出思考状地道:“那我呢?当初我居然毫无阻碍地就穿进了西北馆的那幅画,可是南草她们就不行,这又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在白得得心里已经萦绕许久了。难道是因为她身上有魔修血脉?
“道理差不多。你修炼的不是灵气而是元气,元气由阴阳二气合成,也就是所谓的灵气和魔气,葛半仙乃是魔修,他的画设置得很简单,只要是魔修就能进去。”容舍道。
白得得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说着话,两人只觉得越往前越难走,日月树炙烤得白得得觉得自己的水璃罗都要熔化了,她坚持了片刻,实在熬不住了,“不能再靠近了。”
容舍也停了下来。
“上一次鲁花月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她修为达到孕神境的原因。”所以不会觉得这热力难以承受。白得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真笨,我早该想到的。”
这可真是要命了,入宝山如果空手而回的话,白得得肯定要吐血。
没办法靠近日月树,白得得可是太不甘心了,对着容舍郑重地道:“不行,我们一定得想个法子把日月树挪走,这树留在这儿只会助纣为虐。”
“这树能晕出神光,也算是有点儿神性。养了这么多年,树精估计已经形成了,你不能靠近它,却可以想个法子让它自己往你的如意珠里钻。”容舍道。
“让它自己钻?”白得得眼珠子开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她抬头望了望天,指了指天上的金乌球和玉蟾月对容舍道:“对了,这金乌日有日精,那玉蟾有月华,都是日月树最喜欢的,还有那灵雾,我们把这三样东西给收了,说不定那树精会愿意跟我们走。”
可惜那日月树精不是吃货,哪怕白得得把那三样宝贝都收了,那树精也依旧不为所动地睥睨着她,七彩神晕依旧不消,就是让白得得靠近不了。
白得得不由想念南草了,这和草木沟通乃是南草的强项,她压根儿就没怎么研究过这方面,只想着要用的时候抓上南草就行了,没想到这下可是后悔了。
但是白得得又不想再求容舍,这样显得自己好没用啊,其实一路以来她都有点儿这种错觉,她虽然是有山靠山的性子,可每一次都求助容舍这个外人,总还是会自尊上不好过的。
白得得想着反正她和日月树靠语言是没法交流了,只好闭上眼睛无限地放大自己的神识,去感知日月树。
大家也都知道,白得得现在要把自己的神识放出去,是只能通过阴阳修容花,因为她自身的修为还没达到那个境界。
谁知这阴阳修容花的“触须”一伸出去,就和日月树杠上了。就好比两个绝世美人一般,谁也不服谁的美貌,一心要压倒对方。
白得得瞬间就感觉自己对阴阳修容花失去了控制,那花就像自己有意识一般,直接操控了白得得的丹田,将她全身的元气一股脑儿地都抽走了。
再看那日月树,周围的神晕渐渐模糊扭曲起来,倏而又恢复了片刻清晰,继而再次扭曲,显然是在和阴阳修容花斗法。
这样的斗法,白得得可有些吃不消了。阴阳修容花压根儿就不管她的死活,性子却和白得得差不多,总之是宁愿抽干了白得得也不认输。
眼见着白得得满头大汗,因为神识被阴阳修容花疯狂耗竭,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子都开始剧烈疼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被挤出来了似的。渐渐地眼角开始滴出了血泪。
可见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白得得的灵种虽然神奇,但毁灭起她这个主人来说,也是眼睛都不眨的。
白得得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拼命想要自己操控自己的神识,跟阴阳修容花对抗。
“坚持一下。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一种锻炼。你的神识如果能听过这一次,能增强一大截。”容舍的声音出现在白得得快要被击穿的耳朵边。
白得得心想,屁话,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疼,你倒是来试试啊?而且她感觉脑子都要爆炸了,要万一变成傻子,她可还怎么活?
白得得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都快开始痉挛了,她不由猜想自己现在肯定丑死了。她眉头和眼睛皱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形成永久性皱纹啊?
“你坚持不住的话,以后就得换傻鸟叫你傻瓜了。”容舍火上浇油地道。
白得得忍不住想笑,可是实在太疼了,她有些扯不出笑脸来,却也知道容舍这是变着方儿的给她打气呢。只是这人说话太不讨喜了,注定孤生一辈子。
不管怎么样,白得得自然是不愿意当傻子的,只能咬牙撑着。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意念坚持就真能坚持下来,白得得明显是修为和元神实力都不够,这阴阳修容花在她丹田里压根儿就没茁壮成长,哪怕天生等级比日月树高,可眼下也有些奈何不了那已经长了几百年的日月树。
就在白得得眼看要崩溃的边缘,容舍将自己的掌心抵在了白得得背心上。
瞬间白得得就感觉她成了一座桥梁,阴阳修容花精神大振地开始从容舍伸手抽取元气和元神。
对,就是元气。白得得绝对不会感觉错,她居然会遇到另一个跟她同样修炼元气的人诶?
这是白得得昏迷前的最后意识。
白得得醒过来时,她已经离开了日月谷,正躺在不死凤凰的背上。白得得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镜子照自己的脸。所说现在成了“后天美女”,可好歹也是美人啊。可千万别成了歪瓜裂枣,她先前感觉自己脸上的皮就像旱了三年的田一样龟裂了。
好在是有惊无险,现在她脸上虽然糊了不少血,可伸手摸过去,还是很平整的,也没缺耳朵少鼻孔之类的。
白得得松了口气地看向容舍,“宗主,你怎么就没个施个清净术啊?我这满脸血的,你看着不觉得碍……吓人啊?”白得得想说碍眼来着,但忽然想起来自己怎么可能碍眼呢,就是再狼狈也是好看的,所以临时改成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