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姐姐是祁命土司的妾室,当初祁命看我身边没有女眷照顾,便将云娘给了我。”楚寔淡淡地解释道。
季泠听楚寔这般说,一下就想起他向松潘卫内的土司借兵的事儿,想必他会和那土司成了“连襟”也有其中的缘故。
“我会好好待云娘的。”季泠立即承诺道。且不说云娘有没有那般的身份,只要她是楚寔的妾室,季泠就不会亏待。
不过楚寔脸上并没露出季泠想要看到的松口气之类的表情,反而是蹙了蹙眉头。
季泠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她的语气不够诚恳?于是她直了直身体,以更诚恳的语气道:“表哥放心吧,我真的会对云娘如自家姐妹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楚寔眯了眯眼睛,大约是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起身道:“晚上我还有事,不用等我。”
早晨,季泠起床还有些没清醒,芊眠便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昨晚大公子没去魏氏那儿,歇在书房了,不过繁缨在里面伺候了一个晚上,我早晨看到她吩咐小丫头把被子拆了去洗。”
季泠虽然没有跟楚寔圆房,但好似成亲之后,许多事情自自然然地就懂了。比如芊眠说的拆被子,季泠就隐约明白了。
“以后别打听这些了。”季泠总有一种窥视楚寔的不舒服感。
芊眠恨其不争地道:“怎么能不打听?少夫人如今也不小了,至今都还没和大公子圆房,万一……”芊眠想说老太太和苏夫人催得厉害,万一真停了繁缨、魏氏的避子汤可怎么办?
季泠的视线落在了打开的首饰盒里那串红珊瑚手串上。它一直搁在那里,她也没让芊眠收起来,因为总觉得那是对自己的警示。
人不能太贪心了。那个梦里的季泠就是太贪心,破坏了楚宿的姻缘,才落得那等孤灯凄凉的境地。
如今能嫁给楚寔这样的人,有老太太那般的祖母,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无德无能,才貌具差,无一能配得上楚寔的地方,季泠自己心里很清楚。更何况她的身体从落水之后就不行了,两个冬天都几乎熬不过去,更不用再肖想孩子。
季泠叹息一声,手无意识地在红珊瑚手串上来回摩挲,似乎这样就能克制自己的贪欲。因为她心里又何尝不幻想着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那样即使后来楚寔有了想另娶之人,她也能有个盼头。
“喜欢红珊瑚的首饰?”楚寔的声音在隔断门边响起。
季泠和芊眠都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芊眠,生怕自己先才说的话被楚寔听了去,忐忑心虚地给楚寔行了礼。
“我让人给你送一套红珊瑚头面过来。”楚寔道。
季泠赶紧道:“不,不用了,有一串就够了。”那日归宁楚寔就已经给她买了许多首饰了,到汉中府去时,也都带上了,到西安,宝珍又送了她两套,如今季泠并不缺首饰,也不想让楚寔破费。
可她不懂的是,有时候这样就是在拒绝男人的好意。
楚寔在旁边的玫瑰椅上坐下,手摸着下巴看着芊眠给季泠梳头。他倒是慵懒自在,可季泠却是如坐针毡,恨不能跟芊眠说让她快点儿。她不知为何楚寔今日这般反常,居然一言不发地看她梳头。
芊眠在楚寔的视线下,其实动作已经非常快了,虽然手指有点儿僵硬。
待梳好头,季泠朝楚寔转过头去。
楚寔这才微微坐直身体道:“把繁缨和魏氏的汤药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