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是王教谕的女儿。”苗冠玉道:“她听她爹说,楚大夫以前是知制诰,字写得可漂亮了,多少人都想求楚大人的墨宝呢。她爹爹生辰快到了,想送个生辰礼物给她爹爹,又听说我见过楚大人一次,就想着楚大人的墨宝了。”
苗冠玉期盼地看着季泠,季泠实在有些说不出口拒绝的话,但是楚寔的主她可做不了。这墨宝的事儿,季泠就更不敢自作主张了。她在楚府时,很多故事都是听过的,老太太也说过,但凡行诸文字的东西都要小心谨慎。
“这个可得楚大人点头才行,改日我替你问问好么?”季泠道。
苗冠玉点点头,道了谢。
不想次日午间,苗冠玉又旧事重提,“夫人,你能现在帮我去问问楚大人么?因为王教谕的生辰过几日就到了,我怕错过了,芳儿会伤心的。”
季泠有些为难,苗兰香拉了冠玉一把,“冠玉,你怎的这般不晓事,你再这样,下次我不带你来了。”苗兰香是真有些生气了,冠玉很少有如此不懂事的时候,季泠便是脾气再好,那也是知府夫人,若惹恼了她,可就够她们吃一壶的了。
苗冠玉悬泫然欲泣,低下头不再说话。
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季泠有些于心不忍,不知怎么的看到苗冠玉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虽说苗冠玉父亲还在,可母亲已经离世,继母入门,苗兰香不放心才将苗冠玉接到自己家的。
而季泠自幼失怙,对丧父或者丧母的小姑娘总会多几分怜悯,于是她弯下腰用自己的手绢为苗冠玉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冠玉,我这就差人去替你问可好?”
季泠紧守着自己的本分,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自己去前头衙门寻楚寔的,于是让芊眠去前头找桂欢传话。
繁缨是没想着季泠会答应苗冠玉的,她有心劝两句,可这般情形估计季泠也不会收回说过的话,她心里不由叹息,季泠的心肠太软,这般性情将来若是再进来几个人,只怕季泠的血肉都不够人吃的。
芊眠领了命正要去前头找桂欢,却听苗冠玉在旁边加了句,“芊眠姐姐,你可不可以跟楚大人说,是我,苗冠玉求他的。”
这话说得实在太突兀,众人听了心里都觉诧异,可又想着苗冠玉是个小孩子,也就没往深处想。
众人又歇了会儿,就等着芊眠的回话,季泠心里已经盘算着,楚寔拒绝后,她该送点儿什么逗苗冠玉开心,可不曾想芊眠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捧了一幅字。
“天道酬勤”。这四个字送给一县教谕倒也贴切。
只是在场众人看到这幅字时,却是心中各有滋味。
繁缨是很不是滋味地看着季泠,季泠和楚寔至今未曾圆房她是知道的,本以为楚寔对季泠也没多少心思,可如今他竟然只为季泠一句话就送出了一幅字,这实在太让繁缨吃惊了。
当初在扬州任上时,繁缨没少见人来求楚寔的墨宝,可他从没答应过。
季泠则是有些怔忪地望着窗外,她也是没料到楚寔会送出墨宝。然而她和繁缨两人自然都想不到冠玉身上去,因此季泠不能不想楚寔难道是为了她?为了不驳她的面子所以才答应的?
季泠心里有些酸涩,可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贯通全身了一般。楚寔对她不求回报,却又处处回护,可她却困于自己的心境,竟从没帮过他什么,反而一直在拖后腿。而这一次,季泠想她一定会努力的,不管楚寔接受不接受,至少要让他知道她也不是那般无用的。
季泠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不再浑浑噩噩地甘于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