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多想呢。”季泠道,“可她怎么就入了宫呢?”
“她那个人和季乐差不多,恨不能天下人都羡艳她,所以她选择入宫并不奇怪。”楚寔道。
“那她怎么会当太后的呀?我记得灵帝还有好几个儿子的呀。”季泠道,怎么也轮不到苗冠玉做太后的。
“你不要小瞧苗太后的手段。”楚寔道,“后宫之争和战场之争没什么区别。”
季泠愣了愣,听明白了楚寔的暗示,却没想过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冠玉,长大后会是楚寔嘴里说的那种人。
“真想不到啊,她小时候,表哥好像还挺喜欢她的。”季泠叹道。
楚寔扬扬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她的?”
“你不是还送了她墨宝么?”季泠道,“我当时都没想着你能答应。”
楚寔低下头重新拿起笔开始批阅奏折,“她一个小孩儿求我,又是为了县里的教谕,我如何拒绝?就当赔了你害她撞头的礼。”
季泠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答案,毕竟后来瞧着楚寔对苗冠玉的确再没什么特别之处。
冬至大典过了,季泠也没轻松多少,紧接着就是正旦。正旦楚寔倒是免了内外命妇朝贺皇后的典礼,但百官朝贺皇帝却是惯例。
然晚上在御花园的华渚堂还有家宴,却也是少不了季泠忙乎的。前几日光禄寺将拟好的单子呈了上来,鉴于上次冬至大典赐宴上那些菜的难吃程度,季泠特地从繁缨手里要了单子。
然后自己涂涂改改,最后才形成了家宴的菜单。
相对于冬至赐宴,这正旦的家宴就显得冷清了许多。楚寔这边就不说了,楚宿至今也没续弦,只带了独子昌哥儿进宫,身边伺候的人就一个怀秀,因为位分不够所以也没进宫。
稍微热闹一点儿的就属三房了,如今的齐王楚宥。吴琪到昭阳宫的时候倒是将楚宥的两位侧妃也带了进来,都是年轻貌美的年纪,说话也活泼。
其中一位季泠只觉得眼熟,看久了才发现是同去世的季乐有些像。季泠心里一惊,拿眼去看苏太后还有章太妃,甚至吴琪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季泠不由又想起楚寔的那番“禁忌论”,难道真的是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儿阴暗?
谈话间季泠才知道,楚宥后面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这位像季乐的侧妃许氏生的,其得宠程度可见一斑。
只是不知道楚宿见了这位侧妃,心中怎么想。
家宴上,季泠和楚寔并坐,有些忍不住地眼风经常会扫过楚宿那边。
楚寔低头在季泠耳边道:“怎么了?二弟有什么不妥么?”
季泠这才发现自己的举止很不妥,怕楚寔误会,于是用手掩着嘴巴低声道:“表哥,你不觉得齐王的许侧妃很有些像去了的二弟妹吗?”
“是有些像,不过二弟不在乎这个,要不然老三岂能纳许氏。”楚寔道。
季泠环顾了一下四周,苏太后,章老王妃都在,吴琪在,自己也在,楚府的主子里除了因病去世的老太太之外,就只有季乐在那场大乱里去了,这是巧合,还是人为呢?
可谁也不在乎,不是么?就连季泠自己,也未尝不是乐见其成,实在是季乐这人相处起来非常不舒服。
季泠看看楚宿又望望楚宥,世事往往都叫人感怀。如果当初季乐的心思不放在楚宿身上,而嫁给了楚宥,指不定就能成就两段佳话,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了。
家宴冷清得厉害,所以河边的柳树刚刚冒出一两颗嫩黄的新芽来时,朝廷上上下下就开始大肆地张罗起选秀事宜来了。
季泠的手里还抱着暖手炉的时候,秀女们就快从天南海北赶到京城了。季泠自然是不管事儿的,这都是每回她去慈宁宫时,繁缨跟苏太后回禀选秀的事儿时她顺便听了一耳朵。
繁缨虽然不得宠,可因为加上季泠,楚寔的后宫就这么两位妻妾,所以宫中事务却都是繁缨在料理,选秀当然也是她在张罗。
“皇后,明日就是选秀女的日子了,你也来瞧瞧吧,替皇帝掌掌眼。他呀,日理万机,宵衣旰食的,让他对着那几百秀女瞧,估计也会不耐烦,咱们先替他过一道,他也就省事儿了。你伺候皇帝这么久,最是知道他的喜好,有你掌眼,哀家也放心。”苏太后道。
季泠虽然不知道楚寔对女色的喜好是什么,可既然苏太后发话了,她就赶紧点头应承。
说实话,选秀这件事,真的是皇帝不急皇后急,用晚膳的时候,季泠见楚寔一脸平静,她提起选秀的事儿,他也只道,让苏太后和晋王家的老太妃也就是当初的章夫人忙去就行了。
“可这也是为表哥选妃啊,母后让我明日帮你去先看看。”季泠道。
楚寔为季泠夹了一筷茄鳖,“也好,给二弟挑个你看得顺眼的。不过切记,最好不要像周容。”
“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事儿?”季泠瞪大了眼睛,她心里可不就想的,看看明日有没有神似周容的,若是选给楚宿,想必也能弥补他半生的憾事儿。
“就你那点儿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楚寔道,“总之,你选个合你眼缘的就行。”
“那……”季泠咬着筷子头看向楚寔,“那给表哥选妃,也是选合我眼缘的么?”
楚寔把筷子从季泠嘴里拿开,“听母后的吧。”
季泠点点头,“母后说你忙于政事,所以明日我们先帮你看看,然后再请皇上定夺。”
“听母后的就行。”楚寔低头刨了口饭。
季泠愣了愣,不知道为何楚寔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去,她试着给楚寔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眼前的碟子里。
楚寔吃了,然后便搁下碗筷,“我出去走走。”
季泠看了看楚寔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碗里剩下的半碗饭,轻轻叹了口气。她实在不解为何说起选秀楚寔的情绪会低落。
他虽然出身楚府这样的世家,可身上并无什么纨绔之气,对粒粒皆辛苦的盘中餐也是素来珍惜的,像这般剩下半碗饭的情况,季泠还是第一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