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抖开压在她膝上的毛毯倾身盖在她的身上,见她停了笑看过来,那双眼睛里似是有星辉,闪烁分明。
下意识就抬手盖了上去,挡住了她的双眼。
她眨了一下眼睛,那睫毛就在他的掌心里撩了几下,微微的痒。
他心里柔软,说话的语气不由也温柔了许多:“不要想太多了,睡吧。”
他的掌心温热,轻轻掩在她的眼帘上,传递的是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抿了一下唇,想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可心理建设了良久,也始终不敢伸出手去。
她是胆小鬼。
在黑暗里沉迷久了,便会染上夜色的温凉。
随安然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识还清醒地活跃着,可大脑却分明在沉睡。
她想醒来,可身体又有些累,于是便反复的挣扎,依旧不抵梦魇的力量。???
她梦见自己回家了,打开门,家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她每个房间每个房间都仔细地看了一遍,一声声地唤着“妈妈”。
可除了自己的回音,便再无别的回应。
再然后,她瞬间就到了医院。
医院走廊里护士医生行色匆匆,病人步履缓慢,一步一顿。
死寂得没有阳光,天空都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气压低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她在不停地找随母,一间一间。
可是打开门看见的……都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恍然一个回头,就看见随经国站在她几步之外,抿着唇,面色黑沉:“安然,你妈妈在我这里。”
说完,打开他身旁的一间病房……那里,明明是她之前已经找过了的。
可随着他走进去,她便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妈妈,闭着眼,沉沉地睡着。
而她一直憎恨讨厌的父亲,就坐在床头,轻轻握着她妈妈打着吊针的手,神色温柔。
这是梦……如果不是在梦里,怎么能看见这些?
随安然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猛然醒转,抬起头来。
刚一动,就感觉到额头上触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她垂眸看着正帮她盖着毛毯的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刚才碰到她额头的,如果她没感觉错——应该是温景梵的唇……
温景梵也是一愣,随即后退了些,把手也缩了回来:“抱歉,我只是想帮你盖一下毯子。”
随安然依然还是没动,只觉得后背冷汗沁沁,有些凉。
她坐了片刻,这才转头对他笑了笑:“没关系。”
温景梵正垂着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很自然,自然得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事实上,本身就是个狗血的意外。
“没有,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她摇摇头,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随母出事和见到久未见过的随父……都是同一天发生,她还有些消化不了。
她总以为自己在不断成长,总是能成长到足够保护妈妈,起码在她的守护下,能够免受曾经那段破碎婚姻的侵扰。
可是在面对随经国时,她便做不到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