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往上又移了一寸,摸到她的腕骨,这一处有衣服覆盖,这才有了几分温热。
“以后出门都带着手套吧。”
他抬眼看了看她,见她脸色如常,暗松了口气。
拎住梵希的脖子把她放在她的膝上,这才说道:“梵希身上暖和。”
梵希在半空不甘地挥舞了一下爪子,但连抗议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已经温景梵直接丢进了安然的怀里。
作为一只有尊严的喵,梵希想说:“当朕是暖手炉考虑过朕的感受吗?
还不给朕加一筐小黄鱼!”
随安然知道他不会问,但她却不能不说,等车起步,驶离了这一片。
她才斟酌着开口道:“我爸爸想见见你。”
温景梵毫不意外:“那我们一起去。”
随安然犹豫了一下,面上似乎是有难色,但见他看过来,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她的犹豫实在是太过明显,想忽略都不行。
只不过他还没斟酌着开口,她已经轻声地说了出来:“我爸爸在和我妈妈离婚后,新组建了一个家庭。
那个女人……怀孕了。”
她的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说着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连那眼神,都如同古井一般,幽深得毫无波澜。
一瞬的沉默和压抑。
温景梵知道她的敏感脆弱,而这个曾经感情很好又突然破裂的家庭便是她的不可承受。
以至于还未在一起时,他才小心翼翼,迂回前进。
如今她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一件对于她而言会是个很大打击的事情,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要做如何反应。
他看了眼后视镜,方向盘往右侧一拐,几乎是毫无预兆地就靠边停车。
随安然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抱紧了梵希,勒得心情刚平复下来的梵希顿时又惊魂未定起来:“……再给朕加一筐小黄鱼,不然朕甩手不干了!”
“你……”他犹豫着开口。
随安然轻眨了一下眼睛,他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倒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夕阳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漫天的霞光都在悄然而来的夜幕里缓缓消散。
街边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一路而下,像条蜿蜒地灯河。
耳边是隔得很远的鸣笛声和人声,闪烁的车灯里,唯有这里的一处,安静得像是另一个平行空间。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关系。”
长久的沉默里,她先打破了这寂静。
随安然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过去抱住他。
她的声音很温婉柔美,带着点撒娇语气的时候又显得很是娇憨:“我刚听到的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以为他对我最大的弥补应该就是放弃除了我之外的任何孩子,结果并没有……爸爸还是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他跟我承诺随家该留给我的东西绝对不会给那个孩子。”
她轻声笑了起来:“我什么都没说,很多赌气的话都在嘴边了,可是回头一看他苍老了很多岁的样子又心软地说不出口。
然后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的身边有你陪着,我生病了以后会有你照顾我,我有人心疼有人宠爱有人在意。
然后的然后……就觉得自己正在被这个世界温柔的对待着。
我多大的幸运,拥有你。
只要想到这些,好像别的都无所谓了。”
那些她曾经在意的或不在意的时光,都在拥有他之后渐渐释怀。
当人有了另一个世界可以依托崇拜时,所有的过往都只是曾经。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一直生活在一个潦倒的怪圈里,出不去,也没有人进来。
但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一个人迎着光走进你的世界,救赎你——
从此你的整个世界都与他有关,处处皆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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