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蓉从客厅出来无奈地摊开手。“劝一上午了,还是不去,你们想办法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薛业悠着劲儿抱她。“你别哭,一哭该变丑了。”
祝墨刚喘口气,哇一声哭更大声。薛业像抱着一口滚烫的热锅,放在哪里也不行。“杰哥,杰哥救命啊,这怎么办?我把祝墨吓哭了。”
“就你这样,还想三年抱俩?”祝杰冷冷一瞥,“给我。”
大哭不止的祝墨从薛业怀里转移,刚到祝杰怀抱还没坐稳,哇一声哭出了最大声。“哥哥不好,哥哥不好,我哥哥不好。”
祝杰反应几秒,掀开右太阳穴的纱布。“没不好,你自己看。”
“不……不看,讨厌哥哥。”祝墨对上次的伤有阴影,以为哥哥眼睛又被打没了,一边躲一边不停偷看。直到看清楚是一道小伤口才将将止住哭声,进入接连不断的打嗝状态。
“不去幼儿园,嗝……不去了。”祝墨肿着大眼睛。
“有人欺负你?”祝杰想把她放下,或者挂在哪儿。
“没有。”张蓉说,“我天天盯着课堂监控,幼儿园一个班里5个老师,怎么可能有人欺负她。”
祝杰拍着祝墨的小后背,真小,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她拍死。“那她哭什么?”
“说班里没有人理她,说老师说话她听不懂,又说游泳课好可怕,水里有大鲨鱼。”张蓉一句句解释,“没人理她是因为她太内向,见到小朋友就躲开。老师不全是外国人,但肯定也有听不懂的时候。至于游泳课……你是不是给妹妹瞎看电影了?”
祝杰悄无声息地背过去。“没有。”
张蓉看他透透的。“别装,就是你!她那么小你给她看什么恐怖片?”
“不是,杰哥没有。”薛业举着泡泡枪乱喷,“杰哥说那是海底两万里。”
“那食人鱼又是怎么回事?”张蓉叉着腰,“吓得墨墨根本不敢下水,你怎么当哥哥的?”
祝杰把脸一偏。“我又没经验。”
祝墨看到泡泡才安静,扒着哥哥的肩膀一下一下打嗝。头发梳一个小马尾,还是齐刘海,别蓝色蝴蝶结。“我想上大学,要大学。”
“你不上幼儿园连小学都上不了。”祝杰冷酷打击妹妹的求学积极性,“别哭了。”
“讨厌哥哥,哥哥坏蛋,哥哥欺负薛业哥哥。夜里……薛业哥哥哭,老师让写小日记,我都写上,我给你告老师。”祝墨在哥哥身上蹭鼻涕。
薛业打了个激灵,神他妈小日记。他赶紧摸祝墨书包,拿出小本从头翻看,第一页,《我的哥哥》。
字写得还不错,看来祝墨学过写字。薛业继续往下看,后面是:我有两个哥哥,哥哥fuxue哥哥,xue哥哥ku,哥哥还fu,哥哥不好。
薛业赶紧合上小本。以后还是小声点吧,否则祝墨长大想明白了全是自己的黑历史。
祝杰只觉得好笑,欺负薛业哥哥?你薛业哥哥还想抱俩呢。他使用必杀技,捏嘴。“还讨厌么?”
祝墨摇摇头,等嘴巴能张开赶紧说。“杰哥坠好,杰哥送我去幼儿园。”
“还真是兄妹情深,我送她就不行,白疼你了。”张蓉笑着收拾书包,“唉,我这命,你小时候给你收拾书包,现在收拾她的。”
“我妈可能快醒了。”祝杰突然说。
张蓉姿势一僵。“你去看过了?”
“嗯。看过。”祝杰微微点头,“能咳嗽了,我拉她手的时候,动了一下。”
张蓉慢慢放下了书包。
“我觉得快醒了。”祝杰停了停,“看见你那个戒指,不怎么好看。如果她真醒了,我姥爷还反对,你怎么办?”
张蓉出乎意料的淡然。“继续追呗,都等这么多年了,不追我不就是亏了?像咱们这种当运动员的,根本不懂放弃。她要能想起我,我带着婚纱去娶她。”
“婚纱……”薛业咽咽唾沫,好浪漫。
祝杰没有表态,他也不知道妈妈醒过来能否和张蓉再续前缘,或者想起自己。但张蓉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当运动员的,根本不懂放弃。他看向阳台,曾经最恐惧的地方已经不那么令人生畏,倒是太阳照进来,很亮。
祝墨哭累了,睡在他身上。
中午时分,祝杰和薛业陪着祝墨上幼儿园,第一反应是停车场真气派,这个时间还停着不少豪车。他们打出租,一下子寒酸不少。隔着围墙,祝杰看到园里有不少外国小孩,一时间也担心祝墨能不能交到朋友。
她这个胆小懦弱的性格怕是难办,没有人带她,以后吃不开。
“杰哥,杰哥你看。”薛业跳起来指,“还有全封闭的透明运动馆呢,比咱们体院还牛。”
“那个是防雾霾的,有全过滤式制氧机。”祝杰在园门口徘徊,第一次送妹妹,完全不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放门口?万一丢了怎么办?
薛业又跳。“杰哥,里面好多外国人啊。那边教足球的教练也是外国人,像请外援。”
“大班以上才有足球课,听说是青训队的教练来。”祝杰已经背熟了选课指南,又转一圈,转到两个保安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
薛业眼尖,指着里面一个。“那个……是不是沈欲的儿子啊?”
“沈欲儿子?”祝杰眼前一亮,还真是,混血小毛子正在踢足球。但是不记得他叫什么。
“喂!小朋友!”薛业已经摇起双臂,“这边!这边!还认识我们吗?你爸爸,沈欲,见过的!”
没几分钟,小男孩跑了过来,抱着一颗足球。“你们好,请问有事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