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中央洲陆豪富至此,竟将三座洞天小世界炼化在了三部天舟之中,更有能耐,可让天舟载着它遨游四海,借因为果,穿行虚空。”老掌柜捻须长叹了一声,“这就是天舟!这就是中央洲陆!”
南株洲众修士俱都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在中央洲陆跟前,都有些自惭形秽,却又不愿赞叹他洲,只能讷讷不成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凝重。
不过好在也过不得一盏茶功夫,那洞口便扭曲变大,一行装束极是熟悉的人,出现在了空中,都是身穿暗黄服饰,扎了绑腿,身后背了货柜,手中摇着彩旗,坛城上下一阵骚动,“商队!商队出来了!”
“那不是我们商行的旗子么!”
对坛城众人来说,即使中央洲陆再是势大财雄,也一样是要做生意的,当下各自都忙乱了起来,或是清扫店铺,或是盘点账目,早忘了赞叹天舟。坛城口,那商队源源不绝地出了一日有多,上万个货郎从中出来,或是就在坛城交易,或是身化流光,投向远处。这坛城上下也没有走了生意的叹息,坛城平日最多也就几千个商人,这么多行商,早已超出了他们的容纳极限。
如此忙乱了数日,各方面才堪堪安顿下来,老掌柜的带着伙计,低买高抛,忙得不亦乐乎,只觉得今年一年便可挣够了一甲子的钱,虽然忙乱,却也是心满意足,这一日晨起,偷得少许空闲,在顶楼坐了,斟了一壶灵茶来,还未入口,只听得坛口传来一声梵唱,他手一抖,“这是……忘忧寺的大和尚来了?”
他站起身眺望远处,果然见到那洞口处走出了几个缁衣僧人,俱都是芒鞋锡杖,在洞口梵唱作别,各自投往远处,倒不如那商队出来时那般引人注目。老掌柜的却是神情凝重,喃喃道,“怎么连他们也卷进来了,千多年前那次,忘忧寺关闭山门,可没有一点掺和的意思。”
从忘忧寺开始,各盛宗人马逐渐出现,也有煊煊赫赫、威势震天的,也有悄无声息,现身即走的。老掌柜的忙于生意,也不能一一看过,只是心中多少有些留意,暗想道,“已经两天了,那些茂宗的人还没出来,难道盛宗修士还未走完么?这一次来了这么多人?”
到了第二天下午,坛城口又传来靡靡乐音,只见得许多容貌娇美的仙子天人,俱都打扮得富丽风流,簇拥一架白玉乘舆从洞口出来,那乘舆四周轻纱飘拂,只能隐约见到一位白衣公子端坐其中,白纱飘拂中,偶然可见他肌肤如瓷、风神如玉,却又是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在这众美人的簇拥之下,依旧是神色冷漠、禅定如竹。许多仰首瞧热闹的生意人,分明没看到他的正脸,只偶然瞧见一丝轮廓,却也都纷纷露出痴迷之色。
“玄魄门的越公子!”老掌柜心头一紧,“他带了多少奇虫过来?血线金虫必定是带来了的,此虫现身……唉,越公子这一来,若未达目的,怕是南株洲真要生灵涂炭了。”
便是早知道青剑在南株洲现身,南株洲难免一劫,但见到这些天之骄子一个接一个现身此地,老掌柜依旧心惊肉跳,仰首望着天空,久久不能回神,只见越公子的车驾才走了不远,一道旋风从洞口卷出,刹那间,坛城上空便忽然为之一暗,黑气遮天蔽日,鬼哭啾啾之声笼罩坛城,一只巨手从黑气之中凝出,往越公子一把抓下。黑气之中,有一道狂妄恣豪的声音长笑道,“越郯,你少给我装模作样的!”
越公子犹如不闻,黑手落下时,车驾人马一阵扭曲,令他抓了个空,手指松开时,车驾依旧前行,可那些高髻云鬓的仙子、垂鬟风流的天人,却都被黑手抓灭,只有华服依旧在空中飞舞扭动,扛着乘舆往前飞去,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黑气卷涌,在空中现出了一位长眉武将,他生得俊朗,身形高大,猿臂蜂腰,望之卓然不群,眉眼间却有一股豪横蛮狞之气,望着逐渐远去的白玉乘舆笑道,“哼,真是个胆小鬼。”
“太史宜前辈,还请安分些。”
洞口中又钻出一名女修,张口斥道,“这里可不是你们燕只山,贸易重地,别干扰了交通。”
太史宜瞥她一眼,失笑道,“区区一个金丹小辈,也敢和我这么说话?这不是燕只山,难道就是上清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