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虽然罕见,但在本方宇宙却也并不冷僻,青君就是神器生灵得道,不过她原本就是宇宙级灵宝,为道祖执掌,寻常器灵没有这般起点,而且法器是否生灵,和品阶并无关系,端看主人祭炼层数,还有倾注的心血,使用的次数。越是高阶灵宝,反而越难生灵,一般法器、法宝若是生出器灵,身价便是百倍、千倍地增长,盖因器灵修炼,便等于是祭炼法宝本身,能够助本体提升品阶。不过便是如此,也很少有人交易器灵,因其对主人往往是忠心耿耿,一旦被抛弃,极有可能郁郁而亡。阮慈并未想到这老仆居然是法珠成精,不免也是高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师伯随身爱宝,失敬了,难怪如此见多识广,又如此熟悉地理。”
老仆笑道,“我对慈小姐也是颇觉亲切——”
他要再说下去,阮容蹙眉道,“图叔,你还未答慈姑的话呢,这愿力路引又是什么?”
众仆闻言,神色各异,齐月婴也是仿佛有会于心,图仆怔了一怔,倒也未曾驳斥阮容,话锋一转,便道,“因此地磁力混乱,又没有什么物事参照,是以这寒雨泽附近的遥山宗便令弟子在这码头散播愿力种子,此愿便是将得到种子的人引到遥山坊市去,专由坊市伙计所发,因愿望十分强烈,此间又没有甚么别的神念扰乱愿力,得到路引的修士,细心捕捉路引和愿主之间的因果联系,便会不知不觉被引到遥山坊市,到那时灵玉奉还一半,因此路引在这里卖二十灵玉,其实也就是收十灵玉的价。”
众人听了,都是绝倒,但细思之下,又是合乎情理,阮慈笑道,“那若是修士买了路引,跑到寒水泽里去,死在了里头该怎么办?愿修发出宏愿以后,若不完愿,修为终生不得寸进,难道那伙计就不再修行了么?”
图仆笑道,“所以这路引多数都是绝道修士所制,这也是他们提升修为的办法之一。若是真有这样倒霉事发生,那也就认栽了。”
各地风俗不一,便是小小路引,都有这样的新鲜故事在,阮容听了也觉得有趣,招手叫小贩过来,买了一枚路引,笑道,“等我们从寒水泽出来,便到遥山坊市去瞧瞧,叫他们做做我们的生意。”
阮慈却觉不妥,眉头微微一皱,只是并未开口,偶然往一侧看去,只见身旁法舟之上,一群人簇拥着一名面带病容的高个少女,也正听着他们说话,见阮慈望来,对她微微一笑,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往码头行去。阮慈忍不住对她背影做了个鬼脸,哼道,“偷听人说话还这么明目张胆的么。”
众人谈笑中不涉机密,也就未曾布下隔音法阵,不过修士交谈,声音自然收束,不是凝神细听很难飘到别人耳中,只有阮慈这话故意说得大声了些,那少女转头看来,面上依旧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两人对视一会,少女突然拉下眼角,吐出长舌,刹那间眼球爆出,面带血痕,对她做了个鬼脸,长舌抖动,发出许多怪声!
阮慈惊得呃了一声,齐月婴也不由讶然皱眉,上前几步将阮慈、阮容遮护在后,那少女这才变回原型,对阮慈奚落地一笑,转身扬长而去。图仆看了看犹自停驻在当地的法舟,转头对众人说道,“那是太微门的人。”
太微弟子竟如此调皮捣蛋,也是出人意表,阮容先吓了一跳,其后回过神来,便是笑个不住,回到舟中对阮慈说道,“你可是被比下去了。”
阮慈也自问虽然无法无天,但没有这般幼稚,摇头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又道,“这般也好,她只怕以为我们姐妹不和,若是有心针对,便会利用这点来做文章。”
阮容面上露出欣慰之色,笑道,“我们姐妹之间,默契依旧不减。”
她不让图仆说下去,自然不是不愿见到图仆对阮慈大加赞赏,而是别有因由,其实齐月婴此前担忧图仆夸赞阮慈,会引来阮容不快,便是有些过分多心。容、慈二人自幼便被家人拿来比较,此事更成阮容母亲心结,对这些事是再熟悉不过。于阮慈而言,她只是调皮,并不好胜,阮容也是自幼颖慧,觉得有许多东西都比凡事争先要重要得多。齐月婴这是将阮容看得小了,阮慈也知道姐姐不让图仆说下去必有因由,只是不便在外提起。
至于那路引,阮容要买,只是因为不将寒雨泽一行看得太重,以三人安危为第一,见阮慈不喜,此时就问道,“你老实对我说,此次在寒雨泽中,是否有必取之物?”
阮慈道,“那寒雨花王,自然是非得不可,也有些缘由,只是不好言明,我也多是猜测。此行也许有险,出来后更也许不能往遥山坊市而去,虽说是绝道修士,但倒也不必如此轻忽他的功行,沾上无谓的因果。”
阮容颔首道,“这是我想得浅了。”
便喊来仆僮,将路引递过,道,“你且带几个人去遥山坊市瞧瞧,若有甚么稀罕灵茶,为慈小姐买一罐回来。”
又挑眉望着阮慈,道,“怎么还爱喝起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