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慈先为岳隐完成愿望,道,“不是,这法体主人想见他师兄百里偃,我知道谢姐姐你没有杀他,也是为了引来我们,既然我来了这里,何不就把他交还给我,让他们在南鄞洲陆沉以前,团聚些许时日?”
谢燕还最是风流倜傥,她对阮慈显然极为欣赏,闻言毫不考虑地笑道,“既你来了,我如何能够扫你的兴?”
随手抖落出一个人袋,掷给阮慈,岳隐在内景天地中已急不可耐,阮慈微叹了一口气,神念扫过,见百里偃内景天地已被剜走一半,如今气息极是衰弱,只是被谢燕还用奇异禁制维持生机,否则恐怕早已死了。便道,“谢姐姐,送佛送到西,你那东华剑此时满溢生之道韵,便为他注入一些生机可好?我虽然有心,但在岳师兄身上,却没有什么办法。”
她这样说无异于自曝其短,谢燕还却并不因此轻视阮慈,随意地说道,“看来你定然还有别的依恃,否则不会这样简单就说出弱点,免去了我们一番试探。”
阮慈微微一笑,道,“谢姐姐请放心,我此来也并非为了要夺取东华剑,恰恰相反,我是想请谢姐姐早日拔剑,斩断昙华宗气运之余,为我再斩一剑,洞穿道韵屏障——我想去天外看上一眼,此事也唯有谢姐姐能够成全。”
和他人交易,要故布疑阵,藏住自己真实的念头,谈判本身便是一种博弈。但阮慈自忖对谢燕还的性子颇是了解,此子最是跳脱叛逆,更有吞并天下的气魄,洞穿道韵屏障,对旁人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大事,但对谢燕还来说,却让其闻之则喜,只有跃跃欲试,再没有不敢承担的道理。
果然,她坦然直言,谢燕还反而眉眼一亮,喝道,“好!你性子豪快,胜过南鄞洲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许多,你果然不是南鄞洲能养出来的好姑娘!”
她随手一招,蝶影翩翩,送来灵酒请两人对饮,谢燕还和阮慈碰了一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扯袖拭去酒渍,又笑道,“倘若有缘,我也想去天外瞧瞧。只是此事却并不易办到,不瞒你说,我此时虽然炼化了东华剑,但却并不能将其拔出,遑论挥剑一击了。”
她虽然这样说,但面上却不见幽怨之色,而是意味深长地望向阮慈,阮慈不禁想道,“谢姐姐快人快语,虽然胸有丘壑,计量深远,但却无一点端倪露出,恩师纵使算无遗策,和她相比便显得有些不够痛快了。”
她捺下心中对王真人的思念,微微笑道,“谢姐姐,其实你不也猜到了么?你一生气运旺盛、遇难呈祥,总能遇到旁人难以想象的机缘。今日中央洲陆需要东华剑来斩破气运,按说你在数百年内绝难办到,却还是应承下来,是否便是想着,说不定日后自有机缘上门?”
谢燕还笑道,“你对我的心思,就宛若是肚里的食脑虫一般明白,难道我们从前见过面么?”
阮慈道,“你以后就知道啦——其实,你想得也不错。”
她伸手取过东华剑,轻轻一抖,‘锵’地一声,轻而易举地便拔出了半截,笑道,“我,不就是助你拔剑的机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