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时而互相讥刺,时而又臭味相投,阮慈听了只是发噱,这虫子之上载了不少玄魄门弟子,她留神看去,俱都是面容平凡、气质亲和之辈,只怕是转头就忘,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心中也是暗道,“历来只有鸩宗这样手段偏门的宗门,喜欢择选这样的弟子。燕山的天才弟子,哪个不是锐气横发?玄魄门如此择徒,可见燕山对他们的打压有多么狠辣,只怕在燕山心中,即使不能将玄魄门完全灭门,也要将其压制在永远不能威胁自身地位的层次上。”
正这样想着,只觉得眼前一黑,虫子已从彩虹通道中爬出,爬入一片黑暗之中。这里仿佛深处地底,连一丝光都没有,令人极为不适,只能凭借灵觉查看周围地形,但其余弟子似乎都习以为常,纷纷跳下虫背,随后便各显神通,有些人依旧保持微小身形,唤出自己的虫子代步,也有些人便在黑暗中信步走开,有些人则捧出能发光照明的异虫,令其走在前头照亮一点路途。阮慈等人寄宿的弟子也是自觉地在黑暗中寻路归去,苏景行道,“他们外出多年,原本的洞府一定是被占走了,此时应该要到筑基弟子生活的区域,为自己寻找新的洞府。”
又道,“虫子多数都喜阴暗之处,少有向阳,因此玄魄门山门内黑暗阴郁类的法则非常浓密。幼文你既然来到此处,或者除了虫子滋生的蛊毒之外,还能提炼出阴毒,便看你能否寻到了。”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四人分头行走,但在仙画中依然交流无碍,姜幼文喜道,“不错,我们横竖也要寻人的,不如先四处瞧瞧去。苏师兄,你可有舆图没有?”
苏景行道,“我也是第一次进来,此前埋下的暗子,足足花了百多年方才孕育成功,那时我还在阿育王境中。回来后只是找个借口让他们出门历练,把画卷收到身边。这还是第一次重返飞虹门。”
原来他上一次潜入时,只是大肆售卖仙画,在外围活动,留下了仙画这个魔念种子。当时自然是进不来的,不过他可从魔奴心中探索玄魄门的隐秘,又要比三人知道得更多,道,“玄魄门山门虽然入口十分隐秘,但其实却十分广阔,这里更像是一个永远固定在琅嬛周天上的半位面,和阿育王境很像,虽然无主,但要比普通的洞天更广阔,也更多神异。若非如此,难以容纳这么多虫豸,还有好几名在此潜修的洞天真人。”
洞天真人若是相距太近,就像是两个大人共眠于一张小床上一样,彼此都感到束手束脚,难以施展。这里能常年有数名洞天真人住在一处,便说明其宽阔远超普通洞天。阮慈道,“这般说来,便是掌道老爷的神念,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将这里看管得滴水不漏。”
苏景行笑道,“旁的我不知道,若是在玄魄门内,有这么多虫子,掌道何必用自己神念来监控?幼文你探索时小心一点。这里非常广大,而且很多地域专属于虫族,对于胆敢侵犯自己领域的修士,可不管是不是玄魄门弟子,那是照吃不误的。我这魔奴识忆中,便对血线金虫的虫国畏惧非常,那十头母虫沉眠之所,寸草不生,没有弟子敢于接近。”
说着便传递了一幅舆图给众人,“这是他离开时所绘,不过他只对筑基弟子活动的范围较为清楚,上层修士如何安居,便不知晓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舆图肯定有变,只能参照着看,还是以灵觉为准。”
姜幼文拿了舆图,迫不及待便告辞离去,四人也早议定了行事章程,此时便分道而行,各自回去找原本的师门兄弟。原来玄魄门虽然如此诡秘,但规矩还是大差不差,弟子入门之后,也会被上境修士收为弟子,同门中多少有些香火情分,不过玄魄门收徒极多,而且弟子之间互相吞噬夺宝的风气很盛,因不少奇虫的进阶方式就是互相吞噬,老师对此往往也不管不问,有些只是稍微约束自己的亲传弟子不得兄弟相残,情分远比玄修师徒要淡得多。这几个傀儡外出历练之后,回去找同门叙旧也在情理之中,更可慢慢打听门内情况,总比自己瞎逛来得强。只有姜幼文那样对瞿昙越毫无兴趣,只想借机寻找奇毒,才会四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