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皓的事儿,别再闹下去了,”我继续说,“对咱们两个谁都没有好处。我那天确实是夜不归宿了,学院要取消我的评选资格也是合情合理。”
“那就让唐皓这么欺负你?!”严行的音量陡然拔高,“他是什么东西也敢——”
“我又是什么东西?!”我吼道。
严行被我吼得身形一颤,不说话了。
“我就是个普通学生,严行,我家里没钱也没关系,你说唐皓针对我,因为他没举报你,你想过为什么吗?因为你不用评助学金啊!”我感觉脑门一裂一裂地疼,空旷而安静的冬夜里,我被自己的声音震得心跳加速,“我就想当懦夫?我就想任人欺负?我要是像你一样打了唐皓我是不是要赔钱?我哪来的钱赔给他?!”
我吼完,大口大口喘粗气。
严行愣愣地看着我,表情是明显的错愕和慌张。他不说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我,甚至不敢像刚才那样来抓我的手臂。
我有点后悔了,严行毕竟是好心帮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我疲惫地抹了把脸,“你也太让我……措手不及了,其实没必要,真的,严行,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没必要这样。”
“……对不起,张一回,对不起,”严行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我,“我就是想对你好点,我们不是朋友么。”
他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又闷又小,像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高兴一点。”
这个人。我简直没办法了。忍也忍不了,脾气也发不起来——像是我欺负他一样。
“好了……我没怪你,”我只好拍拍严行的背,“真的。”
严行松开手,垂着眼不看我,路灯的亮白色光芒落在他的下巴上,我看见他抿着的嘴唇,那样子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
“走吧,回寝室了,”我说,“挺晚了。”
严行跟在我身后,走了几步,又小声说:“张一回,咱们和辅导员说说,换个寝室吧。”
“咱们?”我无奈地回答,“两个人一起换寝室?你觉得辅导员会答应吗。”
严行又不说话了。
回到寝室时,已经熄灯了。我轻轻打开门,就见沈致湘还坐在书桌前,桌上亮着他的充电小台灯。
“我以为你俩今晚回不来了呢!”沈致湘站起来,看看我,又看看严行,有些紧张地问,“院长他们没怎么你俩吧?”
“没,”我说,“就说事情要继续调查。”
“哎,那就好,那就好,”沈致湘坐下,忽然爆了句粗口,骂道,“唐皓也太他妈阴了,我就不懂了,都是一个屋住的,谁也没得罪他,他干嘛要针对你呢?真的是当了官没处显摆了?”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时严行开口了,一改刚才的委屈巴巴,语气十分郑重:“沈致湘,谢谢你了。”
“呃,不客气,”沈致湘摆手,“其实我也挺烦唐皓的。”
第二天,我和严行一起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事情真的调查起来是很快的,生活部部长很干脆地承认,是学生会主席唐皓让她通报我夜不归宿。
“你没核实一下吗,比如,究竟是几个人夜不归宿?”辅导员问。
“唐皓都这么说了,总不会骗我吧,”生活部部长义正辞严地说,“而且宿舍楼都是有监控的!”
我和严行默默对视一眼。
严行满眼愤怒,而我则只感到无力。可能两三千块钱对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个钱,所以也不必核实什么真假,主席发话了,那就通报——记个名字而已。
辅导员走出办公室打电话,没一会儿回来了,说:“严行,唐皓的爸妈过来了,要求见你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