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点的时候严行就给苏纹说他要去安本大酒店,而我们四点才体测。这中间有充足的时间……但他没有告诉我。
“行,我知道了,”我好像听见自己喉咙里有闷闷的回声,“谢谢你啊。”
“不客气啊。”苏纹说。
我挂了电话,坐在路边。
我一扭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安本大酒店,那高高的台阶鲜红的地毯。我低头看自己的运动鞋,杂牌子,被洗刷得发黄的白色,鞋带已经起了毛边。
确实这样的鞋不适合踏在安本大酒店那纤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严行,严行他真的就在里面吗,他为什么会去我进都进不去的地方呢?他不想我来找他吗。
我以为那所满是学霸和有钱人的学校已经离我够远了,原来,原来严行去的地方离我更远、更远。
我就这么坐在路边,手机只有32%的电了。一身大汗渐渐被寒风吹干,我开始咳嗽,咳得胸口一裂一裂地疼。
偶尔有人从安本大酒店走出来,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身着华服的女人。那些男人大都大腹便便,女人大都婀娜多姿。我看着他们坐进黑亮的轿车里,然后轿车一骑绝尘从我面前驶过。
我没再给严行打电话,我想,也许他不希望我找到他。
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天色乌黑看不见星星。九点,沈致湘给我发消息:你在哪呢?咋还不回来?
我回:不用担心。
九点半,超市老板拉下卷闸门,走过来问我:“诶,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我说:“我等人。”
“等人?”老板朝安本大酒店瞟了一眼,“是在等酒店里的人么?”
我说:“是。”
“那就没个准儿喽,”老板跨上电动车,“这酒店通宵不关门的……”
手机只剩下12%的电,我对自己说,再等等。
我很冷、很饿,嗓子也疼。但我想再等等,不为别的,就为严行是我男朋友,是我对象。谁对象丢了不着急?就算那个酒店我进不去,就算严行可能是故意不想我找到他,但我也要在这里等他。因为我他妈的——我喜欢他啊。
手机还剩下8%的电,右上角显示电量的图标已经变成了红色。
手机还剩下6%的电,我对自己说,手机的电耗完了,我就回去吧。
手机还剩下5%的电,突然,在我手心里振动起来。
看见屏幕上“严行”两个字,我一阵恍惚。
“张一回,”严行的声音很浑浊,“今晚我不回来住了啊。”
“你在哪。”
“我在……外面。”
“你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我在安本大酒店门口。”
五分钟后,我看到了严行。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店大门,下楼梯时险些摔倒。我站起来,面向他。
严行连脚步都是混乱的,身形也不稳,好像下一步就要扑倒在地。
终于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
来了,出来了——我身体里的野兽肆虐而出。
“你去干什么了?!”我狠狠抓住严行的肩膀,“为什么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