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吧。”
沈致湘:“有。”
辅导员看看我俩:“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严行没什么朋友——起码我没见过他和什么人特别亲密。”
我面向辅导员,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哪来的勇气直视她的眼睛?也许是为了,逃避沈致湘的目光吧。
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能感觉到,沈致湘的目光像尖锥一样,在我身上凿下一道道、一道道痕迹。是啊,我在睁着眼说瞎话,和严行关系亲密的人,不就是我吗。
沈致湘说:“老师,我和严行应该算是朋友吧……有时候在寝室,我们会聊聊天。”
“这样?”辅导员便问沈致湘,“一般都聊些什么呢?严行有没有和你提过一些……你认为和那个视频有关的事情?”
“没有提过和视频有关的,”沈致湘低声说,“严行很爱学习,和我讨论的一般都是作业之类的事情……严行人挺好的。”
辅导员:“嗯,这孩子我也——”
门被“咚咚”敲了两下,辅导员前去开门,走进来的竟然是院长。
“啊,您来了,”辅导员紧张道,“我正在向严行的室友了解情况……”
“行啦,不用了解了,让他俩回去吧,”院长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由学院来调查,不要影响到其他学生。”
辅导员:“但是严行……”
“就这样吧,”院长打断辅导员,冲我和沈致湘笑了一下,“你俩回去上课吧,不要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学习。”
走出阴冷的院楼,阳光不管不顾地洒在我和沈致湘身上,今日北京冷晴,我抬眼,竟然在天空中看到一只小小的风筝。这一瞬间我感到恍惚,我所在的世界真的是以往我熟悉的那个世界吗?在同一片阳光下,我在上课吃饭睡觉的时候,严行都在做什么呢?被一个肥猪般的男人压在身下。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以为的那个世界吗?还是其实生活早已崩坏,只是我浑然未觉。
“张一回,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沈致湘问我。
他看着我,目光中混合了震惊、矛盾、迷茫,以及一丝丝鄙夷。
而我一时失语,我能说什么?说因为我被骗了,我小心翼翼爱着的人原来他妈的是只鸡?
我难受死了你知道吗,以前我在严行面前感到那么那么自卑,甚至因此看不起自己,甚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发财了,要不就是弄丢了家教赚的钱。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严行的那些令我感到自卑的钱,都是他出卖自己换来的,并且是以一种最恶心的方式。原来我一直为那些肮脏的钱感到自卑。可现在我爸妈又因为我和严行的关系得到了严先生给的钱,这也是很肮脏的一笔钱,但我能说不要吗?不能。
那么我——我多可笑啊。
我真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都说给沈致湘听,问他我怎么办?我他妈能怎么办?
可是不行,我和严行的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不想被他拖下水,现在我要做的是,及时止损。
“啊?你说什么啊,”我冲沈致湘笑了笑,“严行不就是没啥朋友么,你看他都这么久不在学校住。”
沈致湘皱眉看着我,半晌他收回目光说:“我们回去吧。”
我们俩就这么回了寝室,谁都没再说话。
很快学院召开了全体学生大会,院长亲自到会向学生们三令五申,叮嘱大家不要传播那个视频,因为会对学院的声誉造成不良影响。
然而学生哪管学院的声誉不声誉,反正是这所大学毕业的就行,这所大学的名字已经足够响亮。更何况,那么劲爆的视频,多有趣啊。
短短两天之后,只要在学校里提起一句“我是经管学院的”,就能招来一片暧昧的目光和啧啧的赞叹声,正值压力巨大的期末复习月,这样一个视频,能带给大家足够的刺激和振奋。
又过两天,学生之间已经流传起不知真假的消息:
“诶就那个严行,听说是被包养的……还有人说那个视频里他明显被下了药呢,不知道是不是毒.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