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酒醉壮人胆?好像也不是。我不得不向时间的力量低头,原来一个人的改变,会如此悄无声息却又翻天覆地。
“太明显了,”沈致湘笑着说,“我天天在寝室看着你俩眉来眼去,尤其是严行对你,我去……你都没感觉吗?严行对所有人都不冷不热的,就对你,那个温柔啊。”
“呃,”我被他说得两颊发热,“那不是因为我俩关系好吗。”
“关系好不是那个好法,哎,也可能是我兰心蕙质……反正就看出来了。”
我大笑:“兰心蕙质不是这么用的!”
沈致湘连连摆手:“你意会一下!”
我们两个醉熏熏地走出饭馆,才发现天空竟然下起了雨,北方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快,我们站在房檐下等雨停。
沈致湘双手揣兜,漫不经心地问:“这几年,你有杨璐的消息吗?”
“……没。”
“哦,”沈致湘耸肩,“我也没有,她可能嫁人了吧?我还想着随份礼呢。”
“……”
很快雨停了,我去搭地铁,沈致湘伸手拦出租车。他拦到一辆,打开车门将要上车的时候,转身对我说:“常联系啊,一回。”
我看着他,心里翻涌起千滋百味,忍不住问:“你觉得我还能见着严行吗?”
沈致湘冲我点头,说出的话却是:“我也不知道。”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明白,他已经默认了张一回不知道答案,才会加一个“也”字。
岁月茫茫,我们都不知道。
博一,我跟导师去杭州开会。飞机从重庆飞杭州,比多年前从北京坐火车到杭州要快得多。开会的酒店离西湖很近,散会后,导师去见朋友,我独自一人去了西湖。
上次来时,冬天,夜晚,阴雨,寒风,西湖的波光潋滟一点没看到,只记得雨点密密麻麻落在水面上腾起细雾,勉强算是山水空濛,在白堤上严行亲一口我的脸,我悄悄揽住他,身体温热。
这次是九月,天气晴好,微风拂面,碧水边有情侣头抵着头自拍,有高中生聚在一起谈天说笑,有画船,有野猫,有枝头颤袅的白薇花,有翩跹飞舞的蜂和蝶。
身旁的情侣自拍完了,男生说:“宝宝我给你听首歌,可应景了。”
我沾那女孩子的光,也跟着听。
“行船入三潭/嬉戏着湖水/微风它划不过轻舟……再也没有留恋的斜阳/再也没有倒映的月亮/再也没有醉人的暖风/转眼消散在云烟……那一天那一夜/没有察觉竟已走远……”
我听着听着,连忙背过身去,狼狈地抹一把脸。
——没有察觉竟已走远。
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严行,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原来一年年岁月留在我身体里的痕迹,全都是悔意和思念。
我快步离开,把那沧桑而缠绵的歌声留在身后。继续走,走到我心相印亭,手机响起来。
北京的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已经做好礼貌回绝的准备——也许是到了年龄,这几年,我越来越频繁地接到推销电话,推销保险的,推销家电的,甚至是推销商铺的。
“张一回吗?”一个女声。
“是的,您是?”
“我是苏纹。”
第62章
我对导师说:“老师,我得请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