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两年,这单子他签了不知道多少次,但至今,依然做不到淡定。
“野”字最后那一勾收不住力似的划了出去,池野放下笔,问护工,“病情之前不是很稳定吗?”
护工点点头,“是很稳定,前些天加了药量,效果不错,但情况……又坏了一点。药是不能再加了,医生说,最近有种新药出来,看用上了会不会好些。”
池野靠着安装在走廊两侧的横杆上,强撑着力,“嗯,我知道了。钱、没问题,如果医生主张换药,就试试看。”
见芽芽抱着白色毛线帽子,担心地仰起脑袋,池野揉了揉她的头顶。
抢救完,家属不能探视,池野隔着玻璃看了眼。芽芽也想看,池野把妹妹抱起来。
扒着玻璃,芽芽问,“好多管子,妈妈疼不疼?”
池野凸起的喉结哽咽了两下,哑着嗓音道,“疼。”
闻箫路上跟外婆通了电话,外婆问他晚上在学校吃的什么,他胡诌了两个菜名。实际上,他晚上没半点食欲,水都没咽下去一口。
外婆仔细叮嘱他晚上睡觉时要关窗户,虽然已经开了春,但晚上还是凉人。又让他早上出门上学一定吃早饭,可以在楼下的包子铺买,最好再喝包牛奶或者买杯豆浆。
闻箫一一应下来。
挂断电话,闻箫轻轻呼了口气。
九章路建筑太老,比起繁华一点的地方,连灯也没那么亮。夜一深,行道树后面的老建筑就黑幢幢,树前的马路上经过的车都没几辆,安静地有点冷清。
经过小区门口,闻箫脚下一顿,没往里面进。他拉了拉书包带子,改往前沿着街沿走。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五金店附近。
池野家里的店把灯从白光换成了暖光,远远看着,柔和温暖。闻箫无意识地又往前迈了两步。
池野正数落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