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天气,他身处朝阳的房间,却冷得像殡仪馆,是天底下最耸人的感触。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想要脱下外套,可是指尖笨得一颗扣子都解不开,他越用力越急躁,甚至气得一挥手打翻了台灯!
台灯应声撞地,连带着桌上的木盒子也被掼到地上,锁扣被撞开,里头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这是丛林的东西…。不,应该叫做遗物了。
段战舟蹲下身,去将木盒子拾起来。盒子里的东西真是少的可怜,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叠起来一方手帕。那手帕绣着紫薇花,是丛薇的东西,洗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不敢拿出来狠用的,小心珍藏着。而那几件衣服,也是丛薇生前给丛林做的。
头一次,他感受到丛林对丛薇的依恋。
小心地展开帕子,从里头掉出来一个黑色的物件,拾起一看,竟是一枚弹壳。
弹壳的表面,用尖刀划了几个字----段战舟。
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打伤丛林的那枚子弹。他什么好东西都没有留给丛林,没想到末了,他拿来珍藏的却是这枚令他受过伤的子弹。
喜欢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步,很可怕,也很震撼。
段战舟的喉咙像挂了铅块一样,他把东西都照原样收拾好,捧在怀里,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真是着魔了,即便死了,这个人也如影随形地影响着自己。
不禁想到,以往他每次回来,不管愿不愿意见,丛林都会出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唯唯诺诺、卑微可怜的样子。
习惯真的是个魔鬼,现在他独自一人呆着,即便出声呼唤也不会有那人回应。
他感觉从孤独中爬出一条虫子,钻到自己心口,啃啊咬啊,吞吃着血肉,他伸手想去抓,那虫子就钻到心窝里,咬得千疮百孔。
为什么呢?
不过死了一个叛徒,为何突然觉得人生了然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