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件干净的衣服!”
“妈的,什么叫医生在给洋人看病?你们在这看着,老子亲自去抓!”
那暴怒的声音就一直在许杭耳边萦绕来去,像是一只吞了火药的狮子,到处都喷火。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一条温热的手帕,擦着许杭的额头和脸颊时,他才微微有点力气睁开眼睛。
眼前是眼泪汪汪的蝉衣:“当家的……”
“你…”许杭的嗓子几乎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了,“谁准你…去找他的…”
即便神志不清许杭也认得出段烨霖的声音。
蝉衣咬了咬唇:“我知道,您心里过不去。可我也知道您心里很矛盾,不是吗?您当这个特派员,拦这批药,除了和司令呕这口气以外……难道不也是因为您知道他身边有细作,替他掩护么?”
“和他无关…我只是不想让日本人得逞而已。”
头一次发现,原来蝉衣这么能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直没停过,她抽抽噎噎:“当家的,我不能眼睁睁看您死。您可以不爱惜自己,我却不能!”
许杭现在病怏怏的状态,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和蝉衣争论什么,只是把脸偏了过去。
正此时,段烨霖已经抓着一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军医从外面进来,丢在许杭的床前:“快给我治好他!”
医生二话不说,掏出医药箱里的酒精和消炎针就准备给许杭急救,段烨霖走上前去,将许杭轻轻扶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许杭睁开一双迷离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说:“…不用你救我…你说的,踏进这里…你就输了…”
段烨霖真的很想掐死在这个节骨眼还这么倔强的许杭。
他黑着脸抢过医生手里的针筒,一把拉起许杭,不顾他微弱的挣扎,靠在自己的怀里,拿起他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胳膊,很熟练地给他注射了药物。
针筒一丢,他掐着许杭的下颚,抵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输就输,不过,这么狼狈地靠在我怀里,等我解救的你,不是也赢得很难堪么?许少棠,我段烨霖不吃你的激将法,从前不会,现在、以后更不会了。”
抛下这句狠话,也不知道许杭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总之药效发作,许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