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已经是晚饭时间,该下班的大医生早已走得一干二净,住院总和要加班的住院狗都去吃饭了,护士大率也在休息室里吃晚饭——整容室这边住院部人一向少,大部分病人都是下了手术台就回家。今天面部结构这边要住院的病人很少,更是没人了,一般就留一两个夜班护士。办公区这边,长长的走廊都没有人,这对说相声般的搭档才没惹来更多侧目。——也还好戴韶华是不在,不然胡悦真不敢保证她听到师霁的方案会不会当场气爆炸。
“但我的确很有用啊——”
她跟在师医生背后苦苦地自我推销,一路尾随到办公室门口——师医生是回来拿包换衣服的,他当然不需要留下来加班。师霁刚开门,胡悦就闪进去为他开灯,口中还说,“您看,现在我就很有用,我能为您——喝!”
视线刚转到房间里,她就反射性地跳了起来,没说完的话化为一声惊呼,抽在喉咙里。胡悦左右看了看,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正在做梦,但又迅速冷静下来,认清现实。
不是做梦,房间里的确有两个男人,一坐一站,在办公桌后头,平静地面对着师霁和她。
坐着的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像是不久前刚有人对她展示过照片,他们手上都拿着——枪。
枪口当然对准了她和师霁,胡悦偷眼看了一下她上司,师霁看起来也非常冷静,双手自然下垂,整个人静止得就像是雕塑。
“别说话。”站着的男人说,声音里透着警告,接下来非常制式化地扣下了安全栓,手指移到扳机上。
胡悦举起双手,点头如捣蒜,男人对她别别枪口,意思很明显,叫她去关门。
门很快被关上了,胡悦慢慢站回原处,她的动作很小心也很安静,丝毫也不想挑战任何人的底线。
“师医生。”坐着的男人开口说,他的声音有点嘶哑,风度却很从容,只是这从容——是滴着血的从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之所以还能维持风度,只不过是因为他确信自己还能猫戏老鼠,把局面捏在鼓掌之中。“有个手术想要交给你做。”
“你知道它是什么——你也知道我要什么。”
解同和的通缉犯缓缓地说,“我们现在就做。”
从实习期到规培四合一的三年,胡悦在各个科室都轮转过,绝非新丁,她见过手术前吩咐禁食禁水却大喝煲汤的病人——“委屈啊,医生,汤也不是水,也没有食物在里面啊,我家里人已经帮我把肉都拣出来丢掉了——”
也见过癌症手术后第二天就想要出院的病人和家属,“医生,我们家很近的,离市里就100公里,复诊的时候开回来就要两三个小时就好了。”
酮体超高还不想住院的糖尿病患者、手抖个不停、脖子超大,却认定自己没病的甲亢患者,血压高到让人担心他卒中的高血压患者……各式各样的病人她也是见得多了,除了少数疑病症患者以外,大多数病人的极品奇葩,其实都还是体现在对病情的轻忽上,总是对身体过分自信,不愿接受医疗,“我平时好好的呀,医生你们不好为了完成业务随便安排人住院吧?”,像是于小姐这样,已经有了一对形状完美,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完美手工艺品的胸部,却还想要回炉重造得再大一点的患者,还真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