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卢子钰整理行装的时候穆婉派人送了钱和一些货来,上京赶考,没钱可不行。
按照卢子钰的脾气,肯定也不是送弟弟上京就算了,她会沿途贩货,到了京城弄不好还会开个铺子呢。
现在雅颐居里好些东西其实都能上铺子卖,只卢子钰没答应,她还不想进入外人的眼里,卢家太弱小,被外人发现的话就是一只大肥猪,没从猪转变成狼之前,卢子钰是不敢放开手脚干的。
卢子钰和卢子琅也谈过话,不是姐弟之间温情互诉,卢子钰对卢子琅道,“会试有把握吗?”
卢子琅也坦然,“二甲有难度,三甲应该无碍,这也是先生和我说的。”
一甲就别想了,一甲只有三人,状元榜眼探花,那是内阁的后补人才。
二甲是最正宗的进士,入翰林学习考核成绩优异者授官的职位也好,有门路的话当京官也行,三甲有个名字叫同进士,也戏称为如夫人,这些进士授官基本只能外任了,最低从知县做起。
也不是中了进士就一定有官做,进士其实就是朝廷的储备干部,想要做官也得有用空缺才行。
不过一甲是不用愁的,起点高,将来如无意外就是阁臣的料。若是吏治清明,二甲肯定比三甲的人更容易谋取好的职位,若吏治昏庸,二甲和三甲之间的区分也就不那么明显了,这时就要看人脉,如三甲进士人脉好,他就能谋更好的外任,二甲没人脉,弄不好一直候着等补官也有可能。
卢子钰听卢子琅这么一说,就知道弟弟这回多半是三甲的料。
放在才学高的人身上,宁愿不中也不愿落入三甲,可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能中进士的已经是人才了,也就不会挑三拣四。
反正卢子琅肯定不嫌弃三甲。
卢子钰也是。
京城关系盘根错节,卢子琅可没能力在京里翻出多大的花样来,多半要依靠京中世家官员扶持,但人家愿意投资你,你就得给出相应的报酬,卢子琅目前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婚姻了,所以倒不如外任简单些。
因此卢子钰也告诉弟弟,“若是中了进士,你这终身大事怕是得定下了。”
就是卢家不找,到时候卢子琅的座师房师也会提出来,哪能看着自己的弟子打光棍呢。
所以卢子钰问弟弟,“你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先考虑了,将来也好应对。”
卢子琅很想羞涩扭捏一下,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啊,可一看姐姐严肃的模样,那就不敢了。
卢子琅咳嗽了一声,“贤良淑德……”
只说了四个字,就见姐姐在一边翻白眼。
卢子钰不客气道,“哪家会说自家闺女不贤良淑德?我还觉着我挺贤良淑德呢!真是废话,实际一些,容貌家世,你都有什么要求。”
卢子琅摸摸鼻子,“大哥,这件事其实哪里容得我们挑,我若是会试不利,也就娶个小官小宦之女,若是侥幸得中,老师要做媒,难道我还能挑拣?”
卢子钰也闭嘴了,她也不想把卢子琅这么快就逼得这么世俗,可他们两人想要在这世道生活的有尊严一些,有选择权一些,那都得自己谋划。
否则他们迟早沦落到羔羊的境地去。
卢子钰想起鲁迅先生说的人吃人,现如今可不就是如此,她不甘心被吃就得尽早推着卢子琅向前走。
卢子钰轻叹一声,“子琅……你怪我吗?”
卢子琅诧异,“缘何这样说,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哪能得中举人?”
不要小看三年在白鹿书院读书,就是留在家乡,卢子琅也找不到更好的老师,更别说还要吃喝生活了,若是没姐姐,那时候怕是田地房屋都保不住,现在这一切都是姐姐给他创造的条件。
卢子钰道,“我们所做的就是为了自己的人生不被人掣肘,只是你也会发现,以后我们反而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和事牵绊……人生啊,其实一直都这么难。”
卢子琅看着卢子钰,“所以,我们……会永远携手前进!”
卢子钰微微一笑,“好!”
收拾完行装,卢家姐弟就开始出发了,会试是明年春天,也叫春闱,当然得尽早走。
这里的房子留了看门的老头一家看着,这不是卢子钰想要浪费钱,而是这里本就是两人的家乡,祖坟也在这里,哪能连个落脚点也没有。
卢子琅还有两个同中举的朋友一起跟着他们的车队进京。
这两人的年纪都不大,但早就结婚生子,卢子琅和卢子钰今年也二十了,在古代绝对算大龄青年。
这两个朋友看起来都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也难怪,他们如今已经是现在金字塔上部的人,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卢子钰对卢子琅道,“那个叫高云阳的不可深交,钱元倒还好。”
卢子钰笑道,“就是因为高兄喜欢红袖添香?”
卢子钰瞪了弟弟一眼,“我这么肤浅?你们一中了举,多少人过来投靠,我都替你挡了,反正我们也不缺钱,高家和钱家肯定也有人去投靠,我听那高云阳就得意洋洋的和钱元说,他家多少人来投靠,他又收了多少多少钱和礼物,还没功成名就呢,眼睛只盯着女人和钱看,性子轻薄的很,将来当官必定是个贪官。倒是钱元,虽然也收了投靠,我听着也就七八十亩地,他给家里修了房,临走把家人也安顿妥帖了,这一看不就是高下立判?”
卢子琅收了笑,“大哥教训的是,我明白了。”
过后他仔细观察,发现果然这样,高云阳喜欢夸夸其谈,钱元则稳重的多,每到一地还会给家人写信报平安。
高云阳甚至羡慕卢子琅未婚,因为这样进了京,卢子琅将来就能娶高门贵女,而他就不行了,孩子都两个了。
卢子琅心下不适,卢子钰知道后冷笑,“他是盼着升官发财死老婆呢。我都替他老婆胆寒,弄不好这人考中了,就会暗示家人把他老婆弄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