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却以为他是把她闹的别扭当了真,他道:“但她也很挂念你。我曾跟她提议,把你带回我的道观里,这样她什么时候想见你,我就能带你去见她。但她拒绝了。”
“为什么?”
宋崇凛低声的呢喃了一句什么,即便重云武功高强,耳聪目明,也没法完全听清他以气音自言自语了什么:“她到底是谁……”
重云有些不满道:“你为什么见面到现在,都不曾问过她的情况?难道你就不关心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宋崇凛的脑海中,闪过上一世她搜罗面首,纸醉金『迷』的场景,一时有些迟疑。
“她过得不好?她若是有你回护,又有宋如涧这个丞相之子挂念,再不好,又能不好到哪里?”
他知道自己有些迁怒,毕竟宋崇凛一直在封地内,和京师相距甚远,对于宋简的处境,的确不应太过了解,有所误解也很正常。但或许是因为重云先入为主的对夫人这一世牵挂的人感到了嫉妒,所以才会觉得宋崇凛百般不是。
总之就是,重云就是觉得他根本不值得夫人那般牵挂。
于是他们的第二次会面,又是不欢而散。
……
就在重云和宋崇凛还在艰难磨合的时候,尉迟承成一听说宫内生变,便即刻赶了回来。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宋简正缩在床上发呆。
宋江城既然说她“生了大病”,要“养病”,就干脆连她的早朝都免了。宋简彻底咸鱼了下来,算是被软禁在了寝宫里。她正在想安义和桑高今后会如何在宫内往上爬,而“阿简”这个宫女的身份还适不适合再出现的时候,尉迟承成就冲到了床边。
宋简茫然的抬起视线,迅速的将表情调整到面无表情的麻木怏怏,一副对外界失去了任何兴趣的要死不活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的失神模样。
见状,尉迟承成确定了她没有受伤后,便又转身冲了出去,连给宋简开口说句话的时间都没留。
其实宋简有些担心他——宋江城对她出手的时候,尉迟!迟承成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又是统率宫内禁卫军的人,居然不在身边,很可能是被他提前调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宋江城不再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而尉迟承成的职责是如此特殊又敏感,知道那么多宋江城的秘密,一旦不被信任,就会变成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
……万一宋江城真的出手,将尉迟承成杀死了怎么办?
她并不愿意冒着影响剧情的风险去和“夜”相认,但是,她希望的是他们能相安无事的各自好好生活,而不是阴阳两隔。就算要生死分离,她也希望是自己死了,他们活着。
就算世界能够重启,就算故事可以重来,但亲近的角『色』死亡一直都是一件让宋简觉得很难面对和忍受的事情。
……
“你故意把我调走吗?”
丞相府内,尉迟承成的音『色』虽然依然听不出什么波动,但熟悉他的人却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已经绷到了极点。
“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
“什么事?”
“杀光了所有的宫女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和那些尸体关在一起一夜?”
“这么说,我身边有不少你的人,告诉了你很多事情啊。”
“……”
“我倒还没有问你是怎么回事。”宋江城拢起双手,坐在太师椅上,像是饭后闲谈般的问道:“她为什么能出宫?她出宫了多少次?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报告过我?是你也不知道,还是你知道了,但是隐瞒了我?”
“……”
“你曾是我名义上的那个父亲的暗卫,暗卫本该是主人的心腹,是这世上最为信任之人,但你背叛了他,也摧毁了主人与暗卫之间的关系——我就时常在想,会不会什么时候,你也会像背叛他一样,背叛我?”
尉迟承成的身形一震。
宋江城似笑非笑的继续道:“暗卫是主人的手脚,是主人手中的刀剑,一旦身上的手脚,手中的刀剑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再完全的服从主人,那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尉迟承成,不要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提出要留在我身边的,!,我接纳了你——接纳了一个早已不配成为暗卫的你。如今,你甚至在质疑我的行为?比起质疑我,难道你不该去想,为什么按理来说不该被我避开的你,却会被我排除出行动?”
“一个暗卫若是不再被主人信任,质问主人合理,还是反问自己更合理?你也曾训练过那么多暗卫,难道不清楚这是身为暗卫的严重失职?告诉我,那些不被主人信任的暗卫,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尉迟承成沉默了片刻,才说:“是死。”
他说完这句话后,好几秒都没人说话,尉迟承成忽然意识到,那几秒中,宋江城在期待着他可以自己终结自己的『性』命。
那他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迷』茫着,却低声道:“但你不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