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转过头来,眸光平静无波地望着谢塔的侧脸:“在长久的观察下,祂发现了你和其他庸俗且充满欲望的人不一样的地方,渐渐对你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关注度,和一些奇怪的想要靠近你的感情,所以你成为了祂的【锚】,是这样吗?”
“是这样。”谢塔的长发被风吹得轻轻摇动,语气在风中似乎也变得轻而不可捉摸,“但又不完全是你说的这样。”
谢塔转过头来,他银蓝色的眼睛泛着一层让人炫目的微光,专注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白柳:“衍生物不会我产生你说的那种,一些奇怪的,想要靠近我的感情。”
“并不是一定要产生正面情绪才能成为某个人的【锚】,对【锚】产生极端的负面情绪也可以让人的灵魂成形。”
“每条世界线里的衍生物只会对我产生一种情绪。”
谢塔直视着白柳的眼睛,语调柔和:“那就是杀意。”
“祂对金钱的强烈渴望会让他察觉到我身上的可以利用之处,我是牵拉他欲望的【锚】,只要祂将我杀死解除,【锚】就会沉入海底,祂就能乘着载满自己欲望的船只进入游戏,走上神早已为祂书写好的游戏路径,登顶成为世界线里的国王。”
“那神应该满意了。”白柳冷静地反问,“他不是应该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继承人吗?”
谢塔摇了摇头:“神并不满意。”
“最后走到神面前的衍生物虽然拥有了灵魂,但灵魂毫无质感,只是一个充满欲望的容器,里面一丝一毫的痛苦也没有。”
“神不喜欢那样的灵魂,祂觉得没有痛苦的灵魂是没有价值的,所以祂想要一个可以同时承装痛苦和欲望的容器,所以还在不断地,不断地开启新世界线,不断地用自己的衍生物和我,以及这条世界线里的每一个人类做实验。”
谢塔语气平缓:“在那么多次神的实验里,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办法找到自己【锚】的造物。”
“神为了让我能找到自己的【锚】,祂将我流放了很多地方,让我见了很多人。”
“但我还是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欲望和感情都是为了什么。”
“于是神为了让我能更进一步理解人类的欲望和邪恶。”谢塔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眼睫,“祂将我放到了海底,地心,离这里137亿光年以外的宇宙里,然后在一个座椅上改造了我的身体。”
“在神的改造下,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天生邪物。”
“神说,当人类的欲望碰到我,就会酿成无边的苦果和地狱,我是一个神明,享有人类的信仰,所以应当为自己的邪恶衍生出的人类悲剧负责。”
“每当有人靠近我,这个人内心深处最邪恶的欲望就会从潜意识里浮现出来,当这个人的欲望足够强烈,或者靠近我的人足够多的时候,只要他们欲望的总和超过某个邪神设定的数值,他们的欲望就能异化一部分的我的躯体,将我的躯体变成某种实现他们欲望的工具。”
“当这种【工具】流传进入人类社会,会将人类异端异化成某种和我一样的怪物。”
“所以人类社会成立了某种组织来处理这些【工具】和怪物。”
谢塔抬眸,平静地说:“这个组织里的人将这些【工具】和被【工具】异化的人都统称为异端。”
“我是所有异端的总和,是他们最想消灭的存在。”
“在神给我设定的路径里,每条世界线里的人无论是善还是恶,处于什么样的立场,拥有什么样的经历和人生,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只会对我产生两种想法——要么想要拆解我,要么想要毁灭我。”
“当他们看到我的眼睛的时候,只会不约而同地对我产生一种极端情绪——”
“——那就是恐惧。”
谢塔半阖着眼眸,月光倾洒在他脸上,半卷的银蓝色长发泛着一圈浅淡的微光,让他整个人在月色下显得洁白无瑕,恍若玉雕,除了微动的嘴唇,几乎看不出来这个正在轻声诉说的神是一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