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怪谈小镇(六)

神鬼之家 纪婴 5008 字 2022-10-03

虽然心中骂骂咧咧,但520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非常明显的bug。

白霜行与季风临一唱一和,把它说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只得咬牙道:

【你俩每人5点积分,不能更多。】

文楚楚的技能让她在游戏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属于影响主线的重大漏洞。

现在这个隶属于支线任务,顶多延长白霜行的存活时间,与之相比,并不那么严重。

文楚楚得到了20积分的补偿,此刻系统拿出5分,白霜行能够接受。

本来就是薅来的羊毛,有一点是一点,她稳赚不赔。

补偿到账,白霜行集中思路,思考当下面临的困境。

他们需要在别墅里,找到隐藏的厉鬼。

季风临开口:“系统,提问。任务里写‘找出厉鬼’,怎样才算找到?”

白霜行笑笑,佯装深思,接着他的话说:“如果一个个抓着他们手臂,说‘你就是谭秋’,其实也算哦。”

520:……

你们能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扔掉吗?非要玩文字游戏,让它下不来台是吧?!

【不可以。】

长衫小人语调冰冷:【厉鬼会想方设法伪装成正常人,你们必须找到她露出马脚的确凿证据。】

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它绝不可能提供捷径。

季风临颔首,看向身旁的人:“去外面通知其他人吧。”

白霜行应了声“嗯”,把纸条重新塞回死者手上。

纸上的的确确是谭秋的字迹,很容易进行鉴别。

只要让其他人看见,就能减轻她和季风临的嫌疑,昭告谭秋自杀的事实。

毕竟,作为案件的第一发现人,他们很可能会被直接认定为最大嫌疑犯。

前有毒药的威胁,后有厉鬼的追杀,要是他俩还要被抓进小黑屋审查一番,大概率会耗尽时间、直接完蛋。

藏酒室人迹罕至,走出房间,阴森的冷意消散不少。

白霜行走在长廊上,小声询问:“你之前在外面,知道这里大约有多少人吗?”

“二十多个。”

季风临说:“别墅面积不小,来这儿的,绝大多数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

还有像他一样的保镖和佣人。

白霜行点点头。

二十多个,全都是她不熟悉的陌生人。

区别厉鬼的办法是什么?

看有没有影子?这个太简单,白夜不会让他们轻松通关,可以被直接排除。

通过与在场所有人进行交谈,找出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可她又不认识故事里的角色,哪里知道他们原本的性格特征。

出了长廊,入眼便是一间偌大的舞厅。

舞厅装潢精致、色彩绮丽,地板上铺有价值不菲的花边长毯,随处可见雅致精巧的瓷瓶、古玩与各种收藏物。

留声机里缓缓溢出悠扬曲乐,男男女女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中央的舞池里,则是衣香鬓影,舞姿曼妙。

一派美满的景象,与恐怖故事的大背景完全不搭。

白霜行想,可惜几分钟后,这里将变成一团乱麻。

季风临眼神很好,在角落里找到一名身穿西装的侍者,说明情况后,年轻侍者恍惚几秒,倏然睁大双眼:“有、有人死了?!”

这里人员密集,不远处,有几个小伙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同样露出错愕神情。

——于是没过多久,藏酒室里惊现惨案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场一片哗然。

侍者很快叫来领班,在季风临的带领下赶往藏酒室;舞池里不少起舞的人也停下动作,跟在他们身后。

踏进案发现场的瞬间,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叫。

“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领班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手里的纸——”

身为一名资深侍者,他学习过品酒、钢琴甚至御马,但如何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上处理案发现场……

真的没人告诉过他啊!

到了这种时候,白霜行当然不能继续面无表情。

她把娇生惯养大小姐的人设记在心里,不敢距离尸体太近,怯怯躲在季风临身后:

“她、她想诅咒我……一定是假的对不对?穿红衣服死掉,就能变成索命厉鬼,可世界上哪里有鬼?她还给我下了药……解药在哪里?”

一边说,一边像松鼠似的探出半个脑袋,瞥见尸体旁侧的血污,匆匆回到自家保镖后边。

季风临站在她身前,目光斜过去,恰好能见到她的小表情。

他无声笑笑,等白霜行缩回脑袋,接着开口:

“虽然鬼神都是无稽之谈,但这件事发生,让小姐很是担惊受怕,希望你们能妥善处理——还有解药。谭秋纸上说,她知道解药的位置,能给小姐解毒,说明它就在岛上。”

他很高,身影罩下,天生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此刻板着脸语气冷淡,让人不敢反驳。

“一定,一定!”

领班连连点头:“在岛上出现这种事,是我们对藏酒室监管不周,非常抱歉。至于解药,我们一定出动全部人手去找!”

他说完,朝季风临身后看去。

这位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娇纵跋扈,她要是不依不饶闹起来,恐怕很难收场。

出乎意料地,对方只是又一次探出头,面带愠怒:

“快去找解药!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岛?这地方,晦气死了!”

领班松了口气:“如您所见,这座岛与世隔绝,没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安排好的游轮明天才到,小姐别害怕,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白霜行没想为难打工人,象征性抱怨几句,戳戳季风临手臂:“走。”

转过身去才发现,走廊里围了乌泱泱一大群人,绝大多数看着她欲言又止,眼神里有惊恐,也有同情。

“你还是、还是万事小心。”

一个穿着长裙的姑娘迟疑道:“红衣厉鬼的诅咒……说不定,是真的。”

“对啊。”

另一个年轻人说:“如果她真的——”

想到那时候的画面,他打个哆嗦,没再说下去。更何况,就算鬼怪的传说全是虚假,白霜行体内还有能要人性命的剧毒,基本活不长了。

人群里叽叽喳喳,望见白霜行上前一步,纷纷退散而开。

“这都是封建迷信。”

有人不屑一顾:“世界上哪有鬼魂?只不过是人为臆想出的东西——你说是吧?医生。”

“嗯。”

她身旁的人冷冷接话:“小姐,别害怕。”

白霜行循声扭头,恰好与沈婵四目相对。

沈婵穿着条极艷丽的大红色舞裙,仅仅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就自带张扬夺目的气场。

在她身边,薛子真皱着眉,穿着件黑西装。

叫她“小姐”,又是医生——

白霜行恍然,原来薛子真被分配到的角色,才是那个同样受到诅咒的家庭医生。

现在他们四人顺利汇合,那文楚楚呢?

这个念头浮上心口,耳边传来领班的叫喊:“我捡垃圾回来了!人呢?快来处理尸体!”

[我捡垃圾回来了],是文楚楚的游戏名。

紧随其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扫把和抹布。

文楚楚小跑过来,路过他们身边时,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嘴上则回应着领班的催促:“来了来了!”

白霜行以“想找个女孩陪在身边”为由,把文楚楚带出了藏酒室。

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对她避如蛇蝎,唯恐和红衣厉鬼扯上关系。

这样挺好,给他们省去了寒暄和无效社交的时间。

走到一处安静角落,确认四下无人,白霜行开口:“我是故事里惨死的大小姐,季风临是我身边的私人保镖。”

沈婵:“我是你朋友。”

按照设定,大小姐性格差劲,朋友很少,唯一亲近的,就是她这个角色。

自我介绍完毕,沈婵很不放心:

“一个小时……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霜霜,你还好吗?毒药在身体里,你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会不会觉得难受?”

白霜行摇头,把发现的bug如实相告。

沈婵乐了:“不错不错,居然还给我们准备了续命良药,520很贴心嘛。”

脑海里的长衫小人嘴角一抽。

“我是这里的见习侍者。”

文楚楚摸了摸自己的西装领结,愁眉苦脸:“主线里穷困潦倒,支线里还是穷困潦倒,被传送到这里之后,我扫了起码五分钟的地……这也太倒霉了吧。”

白霜行看向她头顶的游戏名:“或许,和你的id有关?”

薛子真耸肩:“我是医生。”

话虽这么说,只不过她气质冷冽,如今被西装衬出修长笔直的身形,瞧不出文质彬彬的感觉,反而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私人医生,是目前最危险的人物吧。”

沈婵尝试分析:“谭秋给小姐下了毒,显然是想慢慢折磨她,不到毒发时间,不会对霜霜下死手;医生没中毒,又是谭秋因爱生恨的对象,很容易被她盯上。”

毫无疑问,薛子真将成为厉鬼的头号目标。

“万事小心。”

薛子真若有所思:“谭秋说,她悄悄藏在在场的人里……”

“这要怎么找?”

沈婵双手环抱,有些苦恼:“线索给得太模糊,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我们见过不少次鬼,厉鬼的特征基本是——”

白霜行想了想:“思维迟缓,杀伤力极强,大部分被怨念支配,对人类怀有非常强烈的杀意。”

薛子真眸色微亮:“找找思维迟缓的人?”

白霜行“嗯”了声。

这是能够想到的唯一解法。

“谭秋既然要隐藏在人群里,就不可能暴露她的杀机。”

她说:“把剩下几条排除,只有这个特征有迹可循。”

确定了方向,文楚楚很有干劲,用力点头:“没问题!一个小时之内,一定把她拿下。”

敲定大体计划后,几人回到舞会场地。

别墅里发生命案,大部分人没了跳舞的兴致,要么坐在宴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要么回到自己房间,打算静一静。

文楚楚不太放心:“如果谭秋化作了回房的人,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还要一个个敲门拜访?”

白霜行摇头。

“那样的话,难度太大了。”

她低声道:“这次的任务本来就没什么线索,如果谭秋还要刻意藏起来,我们胜算很小。”

“而且,从心理学上分析,谭秋也不会那么做。”

回想起看过的资料,沈婵说:“谭秋有很强的报复心理,既然敢用自己的死亡换来诅咒,就肯定要亲眼看着仇恨之人遭到折磨、在恐惧与绝望中死去。”

这是很多反社会杀人凶手的典型心理,犯案后,他们经常会回到现场,回味受害者们的恐惧。

那会让他们感到兴奋。

谭秋同样如此。

见不到他们痛苦挣扎的模样,她不可能满足。

讨论间,白霜行侧开视线,逐一打量不远处的人。

除开他们,大厅里,总共剩下十三个人。

其中不少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见到白霜行,纷纷投来视线。

有人表现得惊惧万分,紧紧攥住手里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也有人满脸不耐烦,对着身旁的同伴抱怨:“死了个佣人而已,居然把舞会停了,真晦气,我还想跳舞呢。”

文楚楚对着这人比了个中指。

“这个故事的背景居然在民国,白夜里,很少出现这么久远的场景。”

沈婵感叹:“战乱年间,普通人的性命真是不值钱。”

她刚说完,就见前方的酒桌旁,走来一个身穿花绿衬衫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