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零一章

葛磊拉着葛晶来到了水缸旁边,他从地上捡起来那个水瓢,舀了水便朝这葛晶的受伤淋了过去。

这么一瓢一瓢地倒下去之后,她那烫伤的地方似乎稍稍好上了一些,葛磊仔细检查了一下,见她那处的皮肤只是比正常颜色要红上一些,并没有起泡,他便松了一口气。

“二蛋哥……”

直到最疼的劲儿过去了,葛晶才颤抖着喊了一声。

“小晶子乖,没事儿的,你先在这儿等着,二蛋哥去给你弄点儿要抹抹。”

说着葛磊便将葛晶带出了厨房,搬了个小木凳子放在了院子通风最好的地儿,交代了她老实呆着之后,葛磊便急匆匆地跑出了自家院子。

现在的天还没有黑透,葛磊就着天光在路边开始寻找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簇簇开着紫色小花的草,叶子是锯齿状的,顶上的小花不过指甲盖大小,毛茸茸的十分漂亮。

这种草是红背叶,也就是农村人嘴里面的羊蹄草,这种村野里面随处可见的草也是一种草药,对烧伤烫伤非常管用。

葛磊估摸了一下用量,便薅了几株下来。

这种草药随处可见,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由于鲜用和干用发挥的效果差不多,再加上这玩意儿几乎是四季常青,随时都能找的到,也犯不着采太多回去。

摘好了草药之后,葛磊便急匆匆地朝着家跑了过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便听到了院子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小晶子,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去厨房里面做饭?马上你爹和你哥哥姐姐就回来了,你这冷锅冷灶的,让他们回来吃什么?”

说话人的声音很熟悉,正是葛磊的老娘白珍珍。

她睡了个午觉起来,原本是想要来院子里面透透风乘乘凉的,哪知道一出东屋门就看到葛晶搬个板凳坐在那里乘凉,问了她一句做饭了没,她说了个没做,这便让白珍珍有些生气了。

这一家子都在田里面干活,她可倒好,居然在这里闲着纳凉了?

白珍珍越说越起劲儿,几乎是指着葛晶的鼻子在数落了。

葛晶听着老娘的数落声,心里见面难过的厉害,可是她是个嘴笨的,老娘这么数落着她,她就是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一张小脸憋了个通红,也从嘴里面挤不出几个字儿来。

她不说话,白珍珍倒是越说越有劲儿了,那青春水嫩的手指头都点到了葛晶的脑门上面去了。

“小晶子,娘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在这里偷懒?赶紧去厨房里面做饭去。”

葛晶不知道该咋和自家老娘说,她觉得自己手烫到了不是大事儿,可是刚刚二蛋哥那样子却让她觉得心里面暖烘烘的,她想听二蛋哥的话在这里等着,可是老娘又让她去厨房做饭……

葛晶陷入了为难之中,好一会儿之后,在白珍珍喋喋不休的数落声中,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成成成,娘我这就去了,你别说了,我这就去了。”

说着葛晶便从小板凳上面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那边儿做饭。

白珍珍满意地点了点头,夸了一句。

“这才干事儿,今晚吃米饭吧,你在炒两个菜,炒个韭菜,再用辣椒呛个鸡蛋,先头你做的黄瓜也不错,在拍个黄瓜就成了……”

正说着,葛磊手里面拿着那几株羊蹄草进了家门。

白珍珍正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蒲扇赶蚊子,看到葛磊进来,立马就笑了起来。

“二蛋,你咋从外面回来?你爹不是说要让你好好在床上休息么?你咋跑到外面去了?”

白珍珍的关心之意不似作假,葛磊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

“葛二蛋啊,你这可不成啊,我听俺家小海说你晌午头就回去了,下午也没有去地里面干活儿,你今年可都十岁了,可不比那小孩子,这农忙的时候可要帮着家里面替替轻的,你看我家小海和你年纪都一般大,现在都能顶个大人用了,要不是我拦着,他自己都能拿着镰刀割稻子了……”

三婶的声音很大,自带着扩音器的功效,这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吵的人耳膜都开始嗡嗡作响。

坐在另一边的葛淼唏哩呼噜地将碗里面的饭菜给扒拉了干净,她抹了抹嘴,头也不回地跑去了自己的房间去。

白珍珍是个地主家的娇小姐,说话的时候都是细声细语,温温柔柔的,就算是这些孩子们犯了错,她顶多也就只是大声训斥上两句罢了,就算是大声训斥,声音也不过是比平日里面稍稍高上一些。

葛淼习惯了自己老娘说话细声细语的样子,现在碰上三婶这么一个像是个大喇叭广播似的人,顿时觉得粗鄙不堪,她不想自己的耳朵遭罪,便躲回了屋子里面去。

那三婶原本是在边儿上坐着的,看着桌子上空了个位置,她的身体便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搬着凳子挤到了那个位置上坐着。

此为防盗章其实他娘倒也不是自私,只是她打小便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虽然她长大了之后哥哥抽大烟把家里面偌大的家业全都给败光了,可是她还没有过苦日子呢,他爹便又把她给娶回了家。

他爹是把她娘给稀罕到了骨头缝里面去了,就连他自己都得排到后面去,更别提是这些孩子们了。

葛磊收回了那乱七八糟的思绪,倒扣了一个碗在锅底,之后又将调好的盛了鸡蛋液的碗摞在了上面。

弄好了之后盖上锅盖再焖上十分钟也就成了。

灶膛里面的火暗了下去,葛磊又抓了一把稻草塞进了灶膛里面去。

一只黑色的虫子从稻草垛里面钻了出来爬到了葛磊的手上,他将手缩了回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张,便将那只足有硬币大的虫子抓在了手里面。

那只虫子的被抓住了之后,长长的脚挥舞着,却怎么都没有办法逃离出葛磊手指的桎梏。

葛磊低头看了一眼,认出了手上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是土鳖虫,也是一味中药,有破血淤,续筋骨的效用,多用于骨折之类的病症。

这东西说珍贵也珍贵,说不珍贵也不珍贵,土鳖虫喜欢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基本上农村家里面堆放着的稻草垛子里面都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葛磊只是看了一眼,也就没有了兴趣,顺手一扔,那黑色的虫子便抛出了一条弧线,落入了草垛里面去,它小小瘪瘪的身体顺着草垛子的缝隙钻了进去,很快也就不见了踪迹。

他将手指在身上蹭了蹭,目光又落在了灶膛之中。

此时正是夏季,哪怕是他身上只穿了个裤头衬衫,被这热浪一烤,也有些受不住了,他被烤的有些口干舌燥,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嘟嘟地灌了下去。

这个年月哪里有什么自来水,他们家里面喝着的水都是水井里面打上来的水。

像是这些水井里面打上来的水碱性大,喝到嘴里面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这让喝了几十年自来水的葛磊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不习惯也只能习惯,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想要过上喝自来水的日子,还得有十来年的时间。

将水瓢放进了水缸里面,葛磊看了一眼灶台。

白色的水蒸气从木质的锅盖缝隙弥漫而出,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半个厨房都已经陷入了烟雾缭绕之中。

一股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之中萦绕开来,虽然是刚刚吃过了饭,不过葛磊肚子里面的馋虫仍旧是被勾了出来,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作乱的肚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也是那□□时候饿出来的毛病,哪怕是刚刚吃过,可是再有吃的放到跟前,仍旧是有些忍受不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葛磊将灶膛之中的火给熄灭了,不过他并没有将锅盖揭开,又闷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将盖子揭开,然后他拿着抹布垫着,将蒸好了的鸡蛋从锅里面给端了出来。

等到稍稍放凉了一些之后,葛磊便拿着个盘垫在碗下面,端着蒸好的鸡蛋送到了东屋那边儿去。

东屋分为内外两间,外面就是客厅,里间才是睡觉的地方。

客厅里面的黑黢黢的,昏黄的灯光从客厅和卧室之间的门帘缝隙之中透了出来,葛磊听见了白珍珍正和葛青山说着话,那娇滴滴的语气听的人头皮直发麻。

“青山,人家肚子不舒服,你说我是不是吃坏东西了,怎滴老是觉得反胃呢?我晌午的时候还吐了,可难受呢。”

“你今儿吐了?那你怎不早说呢?”

“人家怎么早说呢?你不是在地里面干活儿,人心疼你,见你辛苦,能忍的我也就忍了。”

“珍儿,你真好,能娶了你当老婆,我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站在客厅里面的葛磊将自己父母的说话声听了个全儿,他就算是想退也退不出去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面端着的鸡蛋羹,葛磊估摸着要是再等会儿凉了白珍珍未必肯在吃了,他便定了定神,扬声喊了一句。

“爹,鸡蛋羹我弄好了,我来给你们送进去可成?”

门里面的声音停顿了片刻,过了一会儿之后,葛青山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成,你赶快送进来,你娘可是馋的受不了。”

“你说你在孩子面前胡说啥咧。”

白珍珍的娇嗔声传了过来,葛磊的脸有些发黑,他一手端着盘,另一只手掀开了门帘走进了卧室之中。

葛青山和白珍珍的卧室挺大的,靠东边墙放的是张双人大床,床上铺着一张草席子,葛青山和白珍珍两个此时就在床上面待着。

白珍珍的背靠在叠起来的被子上,腿则搭在葛青山的腿上,葛青山的手放在白珍珍的腿上,轻轻帮她揉捏着。

白珍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看到葛磊进来了,便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葛磊端着碗朝着床边走了过去,最后在白珍珍面前的位置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