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应弦只穿了裤子,他的衣服都化成了浸了水的布条,封住了门缝,试图阻止要命的烟气钻入,他的腿上有明显的烧伤。
任燚冲过去,先摘下自己的面具扣在了宫应弦脸上,顺便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尽管微弱,但还在坚忍地跳动着。
宫应弦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任燚,似乎努力想要看清,却逐渐失焦。
“应弦,应弦!”任燚抚着宫应弦滚烫的脸,含泪道,“别怕,我来救你了。”
宫应弦听不清任燚的声音,也恍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双目在本能地寻找着焦距。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人影晃动,渐渐地,他看出一张焦急的、痛苦的、擦着烟灰的脸,渐渐地,他看到那张脸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眼神就在此定焦。
回忆与现实瞬间交错,重叠着浮现在了宫应弦眼前,他看到烈焰侵蚀的绝望炼狱中,一个人坚定无畏地向他走来,朝他伸出有力的手,给他宽厚的怀抱,用干裂的嘴唇撑起的笑容上方,一颗小小的黑痣在他狭窄的视界里就此烙下了终身不忘的记忆,那人说:“别怕,我来救你了。”
宫应弦脱力地嗫嚅着:“叔叔……救救我……”
任燚痛得仿佛有人在剜他的心。
他勉强抹掉眼泪,又起身去检查他爸,当他的手指抵住任向荣的颈动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他愣住了。
“爸……”任燚叫着,声若蚊呐。
任燚疯了一样去摸任向荣的脉搏,去探他的鼻息,均无反应。他喉咙里发出濒死一般地悲鸣,他将任向荣平放在地,托高下巴,两手交握,开始做心脏复苏。
“爸,醒醒,爸,我求求你,醒醒啊!”任向荣泪如泉涌,已然模糊了视线,他不断地按压着任向荣的胸腔,交叉配合人工呼吸,却不能换回一丝一毫回应。
“爸——”任燚撕心裂肺地叫着。
“任队长!”有人在窗外喊着。
任燚浑然未闻,依旧不停地做心脏复苏,一下,一下,哪怕精疲力竭,哪怕双臂酸软也不肯停下。
之后到达的中队从楼梯的另一面升起云梯,在开启的窗户里看到了任燚,他们翻窗而入,把几乎瘫软地任燚拽开,将任向荣和宫应弦从窗户里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