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摔倒在地,嘴唇泛青,乃是中毒之兆。
张斐然是剑修,向来不屑于在剑上淬毒,但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乘胜追击,一剑刺穿了谢臣俊的丹田。
“十哥!”谢小莹惊叫起来。
张斐然解决了谢臣俊,立即去援助文茜。谢小莹却已无心恋战,主动退到了谢臣俊身边,焦急道:“十哥,你怎么了?”
“我……”谢臣俊丹田被刺不说,裸-露在外的皮肤已变成青紫色,“中毒,咳。”
他口中喷出鲜血,灵力涣散:“十七妹,别、别管我。”
“十哥。”谢小莹眸中泛起泪光,“我带你回去。”
毒素漫上心脉,丹田已毁的谢臣俊无法用灵力护住要害,内脏腐化成血水从口中喷溅而出:“蠢货……不要、不要放走文茜。”
不错,必须为十哥报仇。谢小莹咬紧牙关,两颊的肉不停哆嗦:“是。”她纵身反扑,双剑各攻击一人,有两名谢家子弟解决了恼人的妖兽,纷纷施以援手。
文茜的灵力逐渐不支,她吞了两粒补灵丹。
谢小莹的情况不比她好多少,一只妖鼠趴在她背上,死死咬住她的脖颈,几乎撕下一块血肉来,温热的鲜血混杂着汗水浸透了法衣,但她仿佛不觉得痛,一招更比一招狠辣。
张斐然低声道:“我断后,你脱身。”
文茜不托大:“好。”
张斐然凝了剑意,谢小莹不曾学会无影身,躲避不及,硬是吃了他一剑,待回过神来想要反击时,两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谢小莹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鲜血从衣角滴滴答答落下来,宛如春季缠绵的细雨,断也断不了。痛觉霎时间恢复了,四肢百骸痛着不算,骨头缝里仿佛也扎了针进去,站也站不稳,跌坐在了谢臣俊身边,泪如雨下:“对不起,十哥……我没用……”
“听着,”谢臣俊五脏六腑都化为了血水,勉力支撑着一口气,“回、回去向家主请罪,去、去禁……禁地思过……”
谢小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十哥,十哥……你不要丢下我。”
她刚从廖城到谢城时不懂事,不晓得嫡系和旁支究竟有什么区别,待一时意气得罪了嫡系小姐才知道,原来同是谢氏,旁支天生就矮一个头,站位要错半个身位,斗法绝对不能赢,连听课时的蒲团都坐不了第一排。
她气得大哭,想要回廖城去,是谢臣俊点醒了她,后来又处处提点,两人不是亲兄妹,但在谢城相依为命,胜似亲兄妹。
但现在,他要死了,她却不能为他报仇,白白辜负了他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最后一刹那,谢臣俊回光返照,明明喉管都要烂了,还能说出一句囫囵话:“好好修炼,莫耽情爱。”
“好,我答应你。”谢小莹失声痛哭,“我听你的话,十哥,我一定听话。”
埋骨之海的太阳灿烂又热烈,谢臣俊却感觉到脸上有了些许水意,然而,不过一刹那,湿润的感觉就随风而逝了,就好像他的生命一样。
太短暂,太匆忙。
很远的地方,逃过一劫的张斐然突然问:“谢臣俊是怎么回事?”
“廖雨给他下毒了。”文茜淡淡道,“殷道友下的一步闲棋,没想到在紧要关头起了作用,我们运气不错。”
张斐然吃了一惊:“下毒?”
“怎么,觉得太卑鄙?”文茜瞥他一眼。
张斐然摇摇头:“我并无此意,只是想起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好汉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多少有些唏嘘罢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非如此,死的就是你和我。”文茜冷冷道,“惋惜是胜者才有闲情做的事,我们还没有资格。”
知她所言不无道理,张斐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不远处,隐隐能见天义盟的飞舟,旌旗摇曳,黄沙如浪,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蔡家兄妹已经在等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