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日没见到谢大人,第三日中午谢鹤才又过来。清欢问了一句,才知道孙侍郎的案子仍旧没什么进展,倒是又出了一起命案,河里发现一具泡烂发白的漂子,尸体毁坏看不出本来面目,只知道是个男子,仵作验尸后发现死者生前是被勒死的,因此并非失足坠河,而是被人勒死后抛尸。
这就麻烦了,因为京都来来往往许多都不是本地人,很多外地的富商来做生意,这么个人,没了面孔,又没人来报案,怎么找人?年年都有这样的事,停尸房的无名尸体至少有十几具。等到了尸体实在没办法保存了,才会由杨大人做主处理掉。
谢鹤说完发觉不对,懊恼道:“不该对你说这些。”这可是个姑娘。
他老娘还活着的时候被他的亲事愁白了头,谢鹤今年二十五了,寻常人家像他这把年纪,孩子都一堆了,他却还在打光棍。不仅是他,整个捕快队基本上都光棍,当捕快说出去光彩,吃公家粮,可这活实在是没有个定数,还危险,谁家的好姑娘乐意嫁。他老娘在世的时候托媒人给相了几个姑娘,结果人姑娘一听说是煞神谢鹤,个个吓得摇头摆手,跟这样的人睡一张炕,她们怕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都搬家。
这就是有点以讹传讹了,谢鹤真没那么恐怖。不过大家都拿这当个故事听,于是他就继续单了下来。
他自己也不会说话,这是个缺点,谢鹤自己也承认。不然人家姑娘怎么随口一问,他就说这种恐怖故事吓她?
对待没有犯事的好人,谢鹤还是很温和的,只不过大家不给他这个机会,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跑了。这是第一个敢听他说话的姑娘,因此不知不觉就多说了点。
然后就开始后悔。
清欢真想告诉他我不怕,顺便这屋子墙角还缩着一个被你的气势吓到的胆小鬼。
一看清欢起身,谢鹤就更确信自己吓到她了。没想到清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钱袋子:“谢大人,这是你之前给我的,我看上头破了几个洞,就给你补好了,里头的银子我没动,你自己用着吧,不需要给我。”
谢鹤这钱袋是他老娘缝的,用了好几年,的确破了几个洞,但都破在上头,下头的洞个头小,铜钱也好银子也好都掉不出去,他就懒得换,还得再花钱买。没想到清欢给他补好了,而且补的跟新的一样,针脚密实好看,整个钱袋都上档次了。
他将钱袋拿回来,里头的钱却倒出来推过去:“给你用。”
清欢很想告诉他我有钱,非常有钱,随便出去算个命忽悠一下就能赚到比你这多n倍的银子。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接受了谢大人的好意,没有拒绝他。
谢鹤暗地松了口气,若是再被拒绝就尴尬了。他本来就是过来看看小奶娃,毕竟这也是孙家灭门惨案中的唯一幸存者。眼看天晌午了要开饭了,没等他开口说告辞,清欢就挽留道:“谢大人要不要留下来用午饭?水缸里还有条鲈鱼没有吃。”
鱼、鱼啊……
“那我就叨扰了。”谢大人如是说。
清欢微笑,将小奶娃塞到他怀里:“麻烦谢大人看下小石榴。”
谢鹤不是第一次抱小孩,但第一次陪小孩玩,有点紧张。而且他突然觉得这样看起来很像一家三口,贤惠温柔的妻子在做饭,放差回来的丈夫陪着儿子玩闹……这个想法让他唾弃自己。想得美,还想娶媳妇!
那么漂亮的美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样的大老粗,忙起来昏天暗地还没个休沐,那么点俸禄也养不起娇气的姑娘啊。谢鹤有一双利眼,清欢身上的衣服也好配饰也好,虽然都很清丽简洁,但都不是俗物。虽然她说自己是个算命的,可谢鹤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好像高门贵族家的小姐绝不可能嫁他为妻,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没希望做公子少爷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