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你大爷的!”
“呃”春花从天衢怀中探出个脑袋,定睛一看,原来是孟极。
“你把我孤零零一个儿,扔在东海,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忘了个干净!你没有良心!”
孟极四爪还冒着火星,狺狺向着春花龇牙咧嘴,恨不得扑上来咬她几口。
“你知道我跟那大脑袋打了几圈儿么?你这个负心薄情、没有心肝的”
天衢眉峰成峦,含怒的厉色带着两万多年的威压直逼过来。孟极登时一僵,识时务地停住了絮絮谩骂。火星尽数熄灭,它默默缩成了一个乖巧无害的小毛团。
良久,天衢沉沉地吐出两个字:
“是你。”
春花与孟极都愣了一愣。
然而他们立刻就醒悟了过来。
“那日往生池的化蛇,是你。”
天衢的声音不带疑虑,已是板上钉钉的宣判。
春花干笑了一声,只觉他落在腰间的手滚烫而有力,甚至箍得她有些疼了。
她不安地推拒了一下,天衢似乎这才察觉两人不合理的接近,大掌在她腰间停滞了一瞬,才缓缓松开。
春花立刻退开两步,也不敢看他,埋头奔向孟极,将它抱起来。
她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要镇定,终于鼓起勇气,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转过头来。
面对北辰倒是不难,毕竟他们在天界和凡间的相处并无不同。但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预料不到,会和天衢产生这样的牵扯。
自己的功用,大概就是给这两位设一场情劫,好让他们百尺竿头,再飞升一节吧。想通了这一点,春花顿时气壮不少。
“那个还未恭贺天衢上尊晋位飞升呢!哦哈哈,小孟孟怎么可能是化蛇呢?上尊定是玩笑。”
她打着哈哈,天衢却并无笑意,只沉默地望着她。渐渐地,她也笑不下去了。
旁边一群老神仙把眼睛擦得贼亮,耳朵竖高,恨不能现掏出瓜子来,一边磕一边围观。
饶是春花有三寸不烂之舌,此刻也是一个字也编不出来。她只得求救地望向北辰。
北辰果然是个心软的,连忙上来解围:
“师兄,此间恐怕有些误会。你我初返天庭,不如先各回仙山休整,容后再做计议?”
天衢眸光更深,须臾不离春花,半晌才冷冷道:
“法司公务积压日久,本尊无甚可休整。师弟若需休整,可先回大言仙山闭关。”
他负手徐徐行远,经过春花身边的时候,留下一句:
“财神娘子若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便随本尊去紫阙仙山问话罢。”
春花觉得自己快哭了,跺着脚给北辰拼命使眼色。
北辰只得硬着头皮再道:“那师弟便一同去紫阙仙山”
“不必。”
天衢头也不回:
“两人同行,难免临场串供,还是单独问话得好。”
“”北辰虽然同情,却也是爱莫能助,只得耸了耸肩。
春花将脸皱得苦瓜一般,磨蹭了半晌,又听见那天杀的天衢上尊在云头上唤她:
“财神娘子?”
她悲愤地长叹了一声,捏了个奇形怪状的云,跟了上去。
北辰的大言仙山随心率性,草木疯长,鸟兽闲适。天衢的紫阙仙山却是一番不同的风物。
仙山常似主人形,紫阙仙山崖壁嶙峋,草木难生,常年有紫色烟云缭绕其中,神秘威严。若不是前头有仙山主人带路,春花还真是摸不到九垠宫的大门。
沿途的紫衣小仙童们停下云头向天衢行礼,面上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平静无波。春花忍不住腹诽:明明都是青葱的小哥哥,全被他成和自己一样的小老头。
九垠宫内摆设简洁朴素,毫无半点值得观瞻,连钧案上如山的奏折公文也都堆得整整齐齐,倒是像他的性情。
天衢缓步行至钧案之后,拂衣沉坐,仿佛他从未长久地离开这尊位,只是出门访友归来。
他抬起头,望向在大殿门口搔首踟蹰的春花。
“还不进来?”
春花只得拖着步子,挪到他面前,谨慎地留出三丈距离。小孟孟在她怀里缩成了个鹌鹑,一个劲儿地发抖,实在丢人。
诚然她自己,也只比小孟孟争气那么一丢丢。
“上尊要问什么,便问吧。”
天衢却没有立刻开口。
殿内一时空寂无声,落针可闻。
又过了许久,就在春花以为他已经无话可问的时候,天衢倏然出声了:
“你回返天庭之后,寝食如何?”
“诶?”
她万万想不到他问的是这个。
不过,上尊既然垂询了,必有深意。春花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
“吃得甚好,一顿能吃两笼灌汤包。睡得也好,若无师父叫起来打坐,日日都是要赖床的。”
“”
天衢沉默了一阵,又问:
“你且运气,神阙、石门、气海三穴之间,可有阻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