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殿的房顶重新挂上了灯笼,但只有零星的几盏,光线照殿内有余而映窗外却不足。
“统领没事吧?”
皇帝本来没打算多停留,偏偏这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人穿着宫内禁军的衣饰。
他愣住了,洒扫的事为什么不交杂役来反倒要交给两个御林军的疑问才刚冒出来,然后便听见里面有人接话:“没事。”
第三个人这时却又问:“真的?杖责可不是开玩笑的。陛下这次明显是在气头上,统领能好到哪去?”
第一个人却接了话:“我们听的是统领,又不是陛下。杖责的御林军听命的也是统领,不是陛下啊。”
第二个人制止了句:“行了,在宫里不要说这些话……真是,也不知道这里怎么有只鸡,还要笼子装着。”
他说着放下扫把,提着那只笼子,将笼子扔到了殿外。
殿外有专门负责收垃圾的洒扫杂役将堆积门外的东西全收走。
那位杂役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身穿龙袍的人,吓得差点没站稳,赶紧低头:“皇,皇……”
“把那只笼子拿过来。”
杂役一懵,但又不敢多质疑什么,手脚并用地把推车上唯一的金属笼子取下来。
皇帝之前来到太初殿时发现自己等了这么久的重明鸟已经死了,情绪大喜大悲,根本来不及多思考为什么。
而现在静下心来再度查看,他便发现这只重明鸟的羽毛不知缘何被拔了大半,身上甚至还有像是刀枪剑戟留下的刺伤划伤。
刀枪剑戟。
皇宫不是别处,不是谁都能带着武器到处跑,而唯一可以时刻戴着冷兵器的,就只有御林军。
而御林军有个统领。
皇帝想到那句“我们听的是统领,又不是陛下。杖责的御林军听命的也是统领,不是陛下”,手背一点点鼓起了青筋。
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原本站在门边的老太监第一时间迎上来:“皇上。”
皇帝一路进了殿内,转过头,看着眼前弓着身子的内宦:“帽子摘了。”
太监愣了下:“皇上,摘帽有……”
“砰——”
一只茶杯擦着帽檐砸过来,茶水溅到眼睛。
太监吓得一哆嗦,当即跪了下来,官帽掉下来滚了半圈:“皇上饶命!”
皇帝看到了老太监颈上的淤青。
※
禁军统领过来的时候只在门口看到个小厮,朝他行了礼便一指室内。
他不明所以,走进去后便在椅子前半蹲下身,唤了声皇上。
头顶许久没有动静,直到一阵破风声袭来。
禁军统领只以为是茶杯砚台一类的东西,面前的又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他忍住了下意识想要躲避的动作,而后眼前却划过冰冷的剑光。
剧痛从膝盖直入骨髓,碾碎皮表,层层深入脑海的触觉神经。
禁军统领痛呼一声,直接跪了下来,手撑着地面才没直接摔得狗啃泥,头顶霎时布满冷汗,大喊饶命。
皇帝重复了遍:“饶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