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习惯被人注视了,贾母也对这一屋子的视线有些打怵。看向宝玉时,多少有些头皮发麻。
“...没死。”
宝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了,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吓死他了。
而一旁的左晞眼睛却不由眯了一下,对宝玉这种自欺欺人的性格越发的看不惯。
一时袭人上来侍候宝玉进内室梳洗,其他人坐在外间说话,左晞坐在王夫人身边,轻声劝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哭个不停的王夫人,“说来也是怪了,往年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年竟这么多灾多难?难不成是宝玉人小,又住的远了,失了老太太的庇护,这才压不住?”
贾母的心思还在宝玉为什么突然问起琪官这个问题上呢。心忖着是不是那个琪官死了,冤魂跑出来纠缠宝玉了。不妨正转到这里,就听到左晞这句贴合她此时心事,又叫她听了心里舒坦的话。
“可不就是这个话,往年宝玉住在我眼皮子底下,哪时不是好好的。这才搬出来几个月,就三灾八难的。”贾母接过鸳鸯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喉咙,又继续说道:“宝玉是个有大造化的,自来像宝玉这样的人都最宜招惹邪祟。好多没长大就夭了的,就是折在了这上面。”
“再没比老太太更福气深厚的了,小辈们有您老庇护自是遇难呈祥……”见贾母接话,左晞无视了贾母的邪祟说后,先是点头附和了一回贾母的论调,然后转了话头继续说道,“我见袭人几个对宝兄弟也极是上心。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又都是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养大的,若说这些丫头里谁对宝兄弟最尽心,再没人比得上她们。只是再尽心也总有些力不从心。”
王夫人在一旁听了,心想她就剩下这一个儿子了,为了儿子好,实在不行再叫宝玉搬回荣庆堂去吧。
抬起头,正好与看过来的贾母对上,此时婆媳两个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去了。
坐在一旁的左晞则垂下眼眸,悄悄的在心里比了一个‘耶’。
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了琪官被行刑的样子。因此宝玉从昨夜起就睁只一双眼睛不敢睡觉,这会儿被‘哄’住了,等袭人侍候他重新梳洗后,便打着哈欠歪在床上睡着了。
等宝玉睡下,袭人才从内室走出来。这一走出来,贾母和王夫人自然要问起宝玉的脸以及这两日有什么异常没有。
“咱们和三姑娘在园子里的找了许久,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正准备回了老太太,太太,不想宝玉自己从蔷薇花架里走了出来。”
“那你也应该回我们一声。”想到宝玉的脸,王夫人多少有些迁怒袭人,“上了药了?”
“回太太的话,昨儿就上了。”
脸上那么多的蚊子包,除了瞎子谁看不到呢。袭人之所以不去回王夫人知道,一是担心王夫人责罚,二是想着那蚊子包不过一两日就消了。今天一早先哄着宝玉不出园子,转天包消了,这事也就了了。宝玉是个怜花惜玉的性子,只要她说得可怜些定能瞒过去。便是将来东窗事发了,也只说宝玉不舍得叫老太太,太太着急上火,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成想宝玉一早就闹了这么一出呢,这会儿子到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忒,真真倒霉
为了不叫王夫人的心思一直围着宝玉那张脸转,袭人细致的将这两日定玉的饮食起居都说了一遍,最后才提起昨夜左晞离开后宝玉要去找王夫人,不想却在蔷薇花架下睡着的事。
王夫人不疑左晞,可不代表贾母是个好混弄的人。
为什么左晞来了一趟,宝玉就跑出去了。为什么宝玉说是出园子,却又在蔷薇花架那里睡着了。为什么旁人都不见宝玉问,偏偏问左晞?
不连在一起看,仿佛都没什么关系。可若是联系在了一块,这就是个问题了。只是不光王夫人,就是贾母也想不到左晞害宝玉的理由。
没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