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酒店的电话是今天早上打来的。
第一次被助理接到,助理不敢确认,又转给裴宴。
酒店说是在房间里捡到一根带子,问是不是他落下的东西。
裴宴随口就说不是,又转念想到那日郑岚被他摁在床间,多问了一句:“在哪里捡到的?”
“被子里,一根红色的带子,看起来有点旧了。”工作人员回答。
裴宴是他们酒店的高级客人,只要在这边出差都会在他们那里订房,因此所有东西他们都会查清楚。
对于这条带子,裴宴实在没什么印象,便让酒店的人拍张照片发过来。
看完图,他确认不是自己的,但脑海里隐隐约约,觉得它熟悉,还是让酒店帮忙快递过来。
几天忙工作,他没想起来,今日听郑岚问起,他又俯身看这个白成瓷儿的男生。
问他有没有看见那样东西时,眼皮都在微微颤抖。
该说是还是不是,裴宴忽然不确定了。
照片上那根带子又红又旧,裴宴却只想象着它绑在郑岚手腕上的模样。
那么软的手,总是没骨头一般搭在他的肩膀上,拿绳子一套估计就能勒红了,再轻轻晃动起来,没声没息地擦过皮肤。
裴宴的目光变得直白,郑岚眼熟这样的神色,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膝盖太高,脚趾抓着床单蜷缩起来,裴宴往那脚踝上一按,却忽然抬起身。
“你脚上戴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玫瑰金的金属链子,很细,按在掌心里几乎没感觉。
郑岚骤然脸红,一拍裴宴的手,人在床间盘腿坐好,又胡乱地理了理衣服,一边往更衣室里走一边嘀咕:“我要走了……”
裴宴望着他窈窕的背影,那宽松的衣服在他身上套着,衣摆摇曳,扫在纤细小腿上,再往下是那截儿脚踝。
略松的链子垂下来一些,仿佛能听到细碎的声音,像寺院里的铜钟,昭示裴宴当下心中的孽念。
他却对此毫无知觉。
这是郑岚欠他的。
郑岚走时刻意将脊背挺得很直,脚下步伐却格外虚浮。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如芒在背。
终于撑到关上了更衣室的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人,郑岚才终于缓下气来。
身边堆了自己的衣服,郑岚不太认真地脱了袍子,一样一样换上。
穿到袜子时,他才挑眼,走神地盯着脚链。
他很冲动地就买下了它,放在展示的柜台里,那么多灯光聚集在它身上。
链子上没有一粒钻石,却闪闪发光。
脚踝大概是郑岚身上,除了刺青之外裴宴最喜欢的地方。
郑岚把手覆盖在上面,连着单薄的骨块一起。他的手掌没有裴宴的大,也不似他那般滚烫,近千个日日夜夜,他早已明白裴宴的不可替代,却还是没有释怀。
衣服换了许久,等郑岚出了房间,按摩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收拾好东西,给陈嘉言发了一条道别的信息便独自走了。
喝了酒,叫代驾又花了些时间,等郑岚回到柏皓家里已过凌晨。柏皓还没睡,端着电脑坐在客厅沙发上,洗过澡也换了睡衣,应该是在等他。
见人回来了,柏皓才放了心,问:“怎么这么晚?”
郑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累得靠在沙发上。
“吃完又去做了按摩。”
“啧,真有意思。”柏皓关了电脑放在他的膝盖上,手指抵着下巴。
“怎么样啊剧组里?那些导演、演员,扛摄像机的,有意思吗?”
“想知道这个?”郑岚挑眉,“可能有意思吧。”
“什么叫可能有意思?”柏皓笑道。
“我最早去,最早走,都没怎么看过,”郑岚诚实地回答,“我连台词都没有,就一个五秒的镜头,已经够头疼了。”
“怎么了?我们无所不能的郑医生,做个表情都不行吗?”
郑岚用手肘抵他一下,“你就知道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什么样子……”
“行吧。”柏皓耸了耸肩膀,忽然坐直身体。他话没说完,却犹犹豫豫的。
郑岚心里其实也在笑,什么剧组好不好玩,什么他会不会演戏,柏皓能关心这些?
郑岚一下站起来,佯装要走的样子,说:“今天真累了,早点休息。”
一步没迈出去,柏皓叫住他:“欸!”
“行,就你知道拿捏我,”柏皓赌气道,“我关心错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