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川话很少,尤其在其他地位卑微的族类或是凡人面前,从来是文白夹杂,甚少如此亲昵的言语。
唯有与他们几个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后生说话时,能多上那么几分微不足道,但又却是存在的亲近。
林焉深吸一口气,却掩不住层层叠叠泛起苦意的心。
从碣石君到孔雀明王,再到落川君,昔日各有各模样却对他们这些小辈格外的疼爱的元君长辈们,一个又一个,被他亲手查出血淋淋的罪行。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林焉抬头对上落川君的目光,“您骗他‘幽冥’,是想分散我们,一个一个解决掉么?”
落川君目光渺远,许久,却道:“殿下应当知晓,我一心修道,没有妻儿,”他重新看向林焉,“你与青霭,是白玉京上数千年来最优秀的两个后生,亦是我最疼的两个孩子。”
林焉疑道:“可今日师叔与他老友相称。”
“他的眼里少了很多应当有的东西,”落川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我想,他或许是丢失了许多记忆,因此试探一二。”
大概是因着回忆起些许柔软的过往,他闲话这几句,才回答了最初林焉提出的问题,“你们联手,或与我有一战之力。”这便是承认了他分散二人逐个击破的意图。
“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林焉忽然问。
“殿下是怎么与他遇见的?”落川君反问他。
“因缘际会。”林焉毫不掩饰地糊弄。
落川君低头笑了笑,似乎是原谅了林焉的敷衍,沉浸于自己的回忆之中,“他从前是个极其聪敏……嚣张乖觉的孩子。”他道:“你知道,他是蛇族,异族想要在白玉京上有一席之地,往往需要付出超越常人的努力。”
“一战封神。”林焉眼里夹杂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光点,“他做到了。”
落川君摇了摇头,“血洗故乡,”他缓缓滑动着手中的佛珠,“那场与幽冥的鏖战里,死了很多他曾经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