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看着她不赞同的样子,心情比刚才好了些,他语速轻快地回答,“没事,反正少爷家里不差钱,乐意最重要。”
他的外套被随意地拎在手上,一边转身,一边朝年稚挥挥手,“走了,有缘再见。”
这人......
活得真是肆意妄为,一点儿拘束都没有。
晚宴的致辞人季伯礼,是幕后投资人花大力气请来的,因此,早在筹备之初,就专门在宴会厅旁边布置了两个僻静舒适的房间,当作季伯礼和沈曼夫妇的休息室。
由于沈曼的身份特殊,一般不适合在这种公开场合公然露面,只能待在休息室等季伯礼致辞结束。
所以,当她看到入口处的季伯礼被左拥又护的保镖请出场,年稚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放下酒杯,优雅地像一只天鹅,经过之处引起不少人侧目。
休息室的门口站着几名季家的保镖,他们认得年稚,见她过来,纷纷恭敬问好,“少夫人好。”
她的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亲切而温柔地开口,“我来参加晚宴,才发现叔叔阿姨也在,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为首的保镖给她解释道,“先生负责今晚的致辞,已经被主办方的人请去前面了。太太身份特殊,不方面露面,所以还在这边休息。少夫人您是先去前台还是直接进去?”
年稚体贴道,“刚好,我去和阿姨聊会儿天,也省得她一个人闷。叔叔那边可能有正事要谈,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保镖觉得言之有理,拿出磁卡给年稚开了门。
屋里的布置简洁大气,看起来主办方为了这次晚宴做了不少功课,连季伯礼夫妇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
沈曼坐在小茶几前,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年稚走进了些,发现那是英文原版的《基督山伯爵》。
“阿姨,我没打扰您吧?”
沈曼从书里移开视线,对年稚温柔地笑了笑,“你来啦。”
对于年稚的来访,沈曼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好像一直在这里等着对方。
从包包里掏出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年稚把母亲的照片一张张摆在小茶几上,“阿姨,您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出今天我来找您,到底为了什么事。”
沈曼拿起最上方那张照片,那是年稚的母亲和四岁的小年稚的合影。照片里的女人气质温婉沉静,双眼炯炯有神,满怀着对生活的希望。
她怀念地摩挲着那张照片,眼里尽是思念和欣赏,“你妈妈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人,她温柔强大,聪明果敢,只可惜......”
年稚出声嘲讽,“只可惜,认识了你这么个朋友?”
沈曼看着年稚的眼睛,好像在透过她和很久之前的某个人隔空对话,“你跟你母亲很像,就连晕车挑食的毛病,都一模一样。我们当年做同学的时候,每次野外拉练,她从车上下来以后就爱扯着我的袖子撒娇。那时候我口袋里总是常备着晕车药,生怕她马虎大意,忘了吃药,在车上晕过去。”
“虽然在小事情上娇气,但是她的成绩总是我们班里最卓越的那个。野外生存、反侦察、隐秘潜伏......每一门课她都是a+。”
“说来奇怪,整个班里六名女生,我们俩的关系最好,就像彼此之间有磁场在互相吸引。当时我们还开玩笑,我希望我的孩子像她一样温柔包容且强大,她呢,希望她的孩子像我一样勇敢好胜。”
年稚听着沈曼讲述她从未接触过的、母亲的少女时代,总觉得她曾经也是那么的鲜活生动。可是自从成了她的母亲之后,她的形象就变得单薄,她成了一道奔忙在工作、厨房、卧室三点一线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顺着年稚的脸颊缓缓流淌下来,她多恨自己不能早一点儿长大,早一点儿站在母亲面前,帮她遮风挡雨。
沈曼掏出纸巾,帮年稚擦掉脸上的眼泪,“那些年的真相太沉痛了,这些过去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伤痛的回忆,还有令人发指的罪恶,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没有关上的机会了。小稚,你妈妈希望你健康快乐地长大,不要被过去负累。”
年稚躲开沈曼的手,目光坚定,“阿姨,如果我不知道真相,不能把背后凶手绳之以法,未来会有更多像我、像我母亲一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