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提醒。”
谢相迎礼数周全,和卓萤说着并不友好的客套话。
待人走后,谢相迎才有空去看那小皇帝。
凌琅一个站起来和他跪着差不多的娃娃,此刻正对着卓萤离开的方向愣神。
小小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似有万语千言,都鲠在喉咙。他回过头,正对上谢相迎那一双清澈的眸子。
“帝师不该嘴硬。”
小家伙说了这么一句,眼角耷拉下来,像只落败的小狗。
谢相迎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突觉其中大有深意。或许凌琅要他离开并不是为了防着他,而是想要帮他脱身。
思量片刻,谢相迎两手交叠在眼前,重重叩了下去,沉声道:“臣自知宫中比虎穴狼潭差不了分毫,既已入宫,便愿为陛下分忧。”
谢相迎这话说的决绝,目光也十分坚毅。他原是想寻个地方去逍遥的,可完不成系统的任务,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抽身不得。
这份衷肠表的违心,凌琅这辈子都不会知晓,跪在他脚下的人,就是令他与太后日夜防备的摄政王。
似被这样直白的言行惊讶到。小皇帝的唇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挥了挥手闭上了眼,没有说半个字。
谢相迎直了身子,凌琅的表情被尽收眼底。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心思是藏不住的,这宫里头谢相迎谁的心思都看不穿,唯独这个孩子,见到的第一面就仿佛已经看透了他。都说帝王心深不可测,看来这道理放孩子身上不太合适。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在烈日下相对而视。
凌琅虽有九岁,但比同龄的孩子要瘦许多,宽大的衣裳也不合身,显得人更加孱弱。
谢相迎的手落在腰间的铃铛上,这是卓萤在灵质空间送给他的,一日之内用这东西可与卓萤千里传音三次。方才是头一次用,还挺好使的。
凌琅静静看着面前跪着的人。这人分明是跪着,可并无半分屈服讨好的感觉,像一枝初生的竹,虽然青涩,却有万顷之势。
谢相迎,这个名字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