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没有立马问,只是低着写在纸上验算刚刚验算了好几遍都没验算明白的数学题,她唇抿了又抿,终于才鼓起勇气问他:“没考好吗?”
林骁似乎终于回过神,看她一眼,忽而好奇:“如果我没进一班,你会不会不高兴?”
惊蛰点点头。
应该会……非常不高兴。
他点头点得太快,他甚至都分不清她是为了安慰他,还是真的舍不得。
他沉默片刻,决定不庸人自扰了:“逗你的,一班,39、40。”
他说的是名次,惊蛰听懂了,但又觉得没听懂。
凝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笑了下:“真的吗?”
林骁好笑看她一眼:“我骗你干嘛?等着挨打啊!”
惊蛰轻轻吐出一口气,幸好。
这次第二天才分班,依旧是搬桌子。
到了高三,卷子多到没有一个人的桌子是整洁的,全都满满当当乱七八糟,就算整理好了,一会儿也乱了,有时候只是去上个厕所,回来都能收获一桌面的卷子,课代表都没办法说自己发了什么卷子,每次都说:这次十六张、二十张……让大家自己核对。
所以虽然老师要求挪人挪东西,大家基本都默契地直接拖着桌子来回跑。
反倒是不挪桌子还要特意找人确定对方教室有空桌子。
惊蛰和林骁拖着桌子去一班的时候,周寻月大声喊了句:“惊蛰宝贝,欢迎你回来。”
惊蛰笑了笑:“谢谢。”
她在一班很受喜爱,其他人听见,接连给她鼓掌:“呱唧呱唧,就知道你可以。”
班主任说过,从一班掉出去的,能重新回来的寥寥无几,历年都是如此。
非常考验心态,有时候只是一点点的迟疑,可能你就和一班再也没有缘分了。
能不受心态影响重新回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完目光挪到她身边的林骁,顺便夸道:“你哥哥也很厉害哦!”
惊蛰笑意更深,仿佛夸的是自己:“谢谢。”
林骁尾巴都要翘天上了,还要绷着脸,谦虚道:“运气好,多亏我全世界最好的……妹妹。”
他刻意咬了最后两个字,把妹妹两个字叫得百转千回。
不少人起哄似的笑起来,还有拍桌子的。
有人调侃:“你俩也太有缘分了吧!分班考名次都能挨着。”
同样从二班升进来的梁泽忍不住凑过去说了句:“我要是也有这么好的同桌就好了,耳提面命呕心沥血啊!”
周寻月愣了下,继而啧啧感叹:“那他以后就要自食其力了,因为老邓头是绝对不可能让男女生混坐的。来来来宝贝,快来投入我的怀抱。”
林骁搭桌子的手顿了下,脸色瞬间几乎可以称得上面如土色了。
惊蛰笑了下,指了指周寻月:“那我……过去了。”
这个笑容轻松愉快的少女昨天还在说:哥,我想一直和你做同桌。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林骁咬着后槽牙,一看到周寻月他就想到周不言,一想到周不言他就头疼不爽浑身不舒服。
他幽怨地看着惊蛰:“你走吧,不用管我的死活。”
梁泽把桌子挪过来:“我跟你坐吧班长,你别一副被抛弃的样子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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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连周六都没有了,周末单休。
每次回家都像是刑期定时放风,不知道何时才能刑满出狱。
一模林骁的成绩又打回了原形,甚至直接掉到七十名,波动这么大,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考上临大。
人好像永远都不会满足,不及格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全部及格都很牛逼了,一次成绩突飞猛进突然又觉得自己是隐藏的天才,短暂的学习热情并不足以支撑“天才”的野心,各种内因外因推着他走上了学习的不归路,一路到现在,他已经是这一届的传奇了,很多人提起来甚至都想不起当初他摸底考好几科不及格。
他初中并不算太差,属于半听半不听,考试突击一下也能考个过得去的成绩,中考甚至能擦边进附中,摸底考的时候,却考得史无前例的差,他还在自我调侃,说运气被透支干净了,现原形了,他很坦然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点心的事实,并不觉得羞耻。
如果没有惊蛰,或许他会很安然地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一个别人眼里有钱无脑的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