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轻唔了声,琢磨了会儿:“你说你这一个黑户,到派出所怎么说啊, 总不能活过来了连个身份证都不给你吧, 实话实说不行的吧。”
“要实话实说咱俩就一起进精神病院了。”
司轻乐了。
他笑着翻过身来,抱住黎放,问他:“哎, 你想做点什么?都活过来了,把你的理想说出来,要不要我去帮你盘个门市?你小时候不说想开家咖啡店么。”
黎放哭笑不得:“你记得啊?”
“我记得。”司轻说。
他俩躺床上贴在一起,嘟嘟囔囔地说了好多话。黎放话有些少, 司轻倒是说了好多好多。他问黎放怎么有点蔫蔫的,黎放愣了会儿后,才说:“感觉有点假。”
“什么?”
“我出来了啊, ”他说,“我现在有点不敢信。”
司轻默然。
黎放在黑暗里仰头看着天花板,一双不再猩红的眼里沉淀了更多的东西。
他目光空空, 仿佛在透过天花板看遥远的天空, 看那遥远的遥远, 看远方的远方。那里曾经有一方谁都看不见的罪恶与美德, 那是巨大的铁笼, 禁锢过数以百计的生命与灵魂。
司轻也才发现,原来被禁锢过的事物在获得自由时,是不会在第一时间高兴的。
他会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或许该归功于上帝总是让他做梦,所以他会害怕这也是上帝造的一场虚伪。
第二天早上起来,司轻煮了面,往里加了荷包蛋,弄好一切后把黎放叫起床。
起床后的他看起来懵懵的,对这一切都有点茫然,像个刚到新家的猫,站在客厅四处看,挠着后脑勺撇着嘴。
司轻叫他过来吃饭。吃完以后,他又带着黎放出门了。
他去了墓场,看到黎放的坟墓还立在那里,灰黑的石碑一如既往地□□。
司轻看了看墓碑上的黎放,又看了看旁边的黎放,觉得这一幕真是有够奇葩:“……”
黎放也有点目光复杂地盯着墓碑看了会儿。
估计没几个人能有这种人生经历:和自己的墓碑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