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明白，《轮回》是她向主流视角的靠近，这种习惯来源于上辈子，可也是她这辈子想要改变的点。

所以她现在很矛盾，她即想要创造她的女性视角，又想要摆脱女性导演这一名头，因此《轮回》所有的宣发都被要求不带上女性导演的标签，她不想让性别本身成为一个被消费的东西。

女性导演注定更为矛盾。

当她回想那些郁郁不得志的导演人才库时，想到的第一个便是一位女性导演，她不存在这种矛盾，因为她完全走了一个极致，可极致的美更是绝伦。

上辈子储斐有幸看到过她的作品，她的作品《边缘之地》是上了院线的，可被一些噱头大的商业爆米花烂片挤压到了角落里，没有宣发也不是热点题材，很快就消失在浩浩汤汤的电影大潮里。

而自那部《边缘之地》之后，储斐再也没有看到过杜凌的作品。

之后机缘巧合，从别人那里听到一些关于这个女性导演的消息，竟已经是自杀去世了。

《边缘之地》让杜凌经历了突然撤资、项目中止数年，行业寒冬震荡，自己打零工赚钱继续搞项目，种种困难，终是经历难产生了出来。

可这部片之后，她生活更为困难，物质上的贫瘠又遇上精神上的挫败。

听说她还是积极筹备她接下来的作品，却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变故，让《边缘之地》成为了绝响。

时至今日，储斐还能记得《边缘之地》的内容，杜凌以她特有的辛辣、犀利又不失怜悯的女性视角，拍摄了社会边缘地带出生、长大的边缘女性。

女主角的人生多磨难，她抗争的手法从忍耐到非暴力，最后直到采用暴力，她异化成了他者，也异化成了边缘的疯子。

可这些悲剧，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更多的是因为不公平，在这种疯子的情况下，她渴望并竭力想保留最后一块独属于她的尊严。

这部片像是给粉饰的和谐划拉出了一个口子，太过黑暗，根本不讨好观众。

储斐甚至都能想到杜凌或许就是一个尖锐、决绝、绝不妥协的女人。

等她花了好大力气终于打听到杜凌的消息，走进一家足浴店，才知道，边缘之地或许就是杜凌的成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