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思默声没应, 眸光冷冷注视着对面的动静。
楼上脚步促促的传来, 一名宫人打扮的女子也扶栏垂下头, 朗声道:“出什么事了,郡主问为何停船?”
那卫士也扯开喉咙向上喊:“回郡主的话,我等方才远远望见有艘舢子翻了, 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所以稍停片刻, 看看究竟, 没曾想竟是神策军的裴将军。”
那宫人闻言, 赶忙返身去禀报, 很快便又转了回来, 这次更带着几分焦急关切。
“你们当真看清了么,郡主问裴将军人如何了,可没事么?”
“错不了,人安好着,就是舢子快沉了,要不要……”
“那还愣着做什么, 快请裴将军上船来啊!”
那卫士应声“是”,转回头朝下抱了抱拳:“裴将军莫慌,卑职这便放绳索。”
这般装模作样,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弄得跟真事儿似的。
裴玄思已经不耐烦了,垂眸看了眼离江水只有半尺之距的脚下,冷然道声“不必”,身子一纵,掠上船舷,从一排衣甲鲜亮的卫士头顶越过,轻飘飘地落到甲板上。
先前那宫人正从沿着长梯走下来,近前行礼:“可喜平安无事,郡主命奴婢们在楼上备了茶水,请裴将军稍坐压惊。”
到了这时候,裴玄思已经很清楚这场沉船闹剧的缘由,也知道“品茶压惊”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没有半点奉陪的兴趣。
正想着拒绝之后怎么离船脱身,就听到头顶传来拨弄琴弦的铮响。
他不由一惊,脑中倏然回溯,想起那晚在裴府偏院外的夹道里听姜漓抚琴的情景。
那次也不知她有什么挥洒不尽的,竟然抚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