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没看清是什么,下意识抓住了那枚飞来的小小物体,摊开手一看,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一个便士。
所以他的朋友现在心情还不错吧,至少知道如何摸着他的脾气开玩笑?他将那枚铜币塞到口袋里,手在口袋里摩挲着这枚小小的铜币。
或许他是时候问问他的朋友关于他过去的事情?
他有许多想了解的,关于阿德里安同赫德森太太的关系,关于放弃医学的原因,关于远离人群的缘由。
帕克教授一案本只有一篇简短报道,又因为帕克教授负有盛名,报纸在此后又进行了补充报道。各种故事登在报纸上后引起了一番轰动,甚至赫德森太太都小心翼翼地打探了一番阿德莉亚的想法。
敏感的苏格兰女士自然察觉到了阿德莉亚这段时间情绪不对劲,也从歇洛克口中知道了一些细节,只是关于歇洛克提问的布拉德探长又或者对医学的心结她都不甚清楚。她只能挑了一个歇洛克不在的时间同自己的孩子单独谈谈。
一贯不让婶婶担心的阿德莉亚难得地展露了她的脆弱,或许是当初歇洛克的拥抱确实给了她一些力量,她意识到,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完整的、没有距离的拥抱。
“怎么了?”赫德森太太温柔地抚摸她的脊背,“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没什么,”她弯着腰,声音闷闷的,“婶婶,你的手有点脏好像,会弄脏我的衣服的。”
“你这孩子,真是的,你的衣服弄脏了还不是我洗——”赫德森太太的手并没有停,轻轻地拍着她的孩子,在她眼里,她是那么的瘦弱。
一个许久没有的、长久地、紧紧贴着的拥抱,她知道她的孩子肢体永远是克制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竟然有些想要落泪。
阿德莉亚其实也有些困惑,自己到底算是看开了还是没有,又或者提出这个问题本身就说明她困住了自己。她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无忧无虑的家人,只能转向她的另一个朋友。
她对史密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设计师朋友凝视着她久久地沉默了。
“你看上去气色好了一些,”他没有直接回答,“往年冬天我都觉得你像是要死了一样。”
“倒也不至于。”阿德莉亚没有完全否认,她恍然想起,自己止痛药的那个瓶子,好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或许是今年冬天被福尔摩斯拽着处理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心情伤春悲秋,”她倒是不避讳福尔摩斯对自己的影响,“他确实是一个……神奇的人。”
“确实,往年冬天你都会瘦成一把骨头,今年好似还胖了些,”史密斯耸了耸肩,“恐怕他不是什么侦探,而是饲养员之类的。”
说到这个,阿德莉亚有一件事迫切地需要确认:“我想起一件事情。”
“嗯?”
“在你第一次见到福尔摩斯的时候,你跟我说大侦探——”她拖长语调,“你现在能告诉我,他是不是小说里的那个福尔摩斯了吧?”
她说到后者的时候,用的是前世的语言。说起来,竟然有些陌生了。
“啊,你发现了,”史密斯这会儿承认了,“我以为你还得晚点。”
阿德莉亚尽管猜到了这个结果,仍没忍住咒骂:“我真是愚蠢,史密斯,我真是愚蠢,这么显著的答案在我面前,我竟然从来没发现过。”
光是想到这个她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尴尬——她用苛刻挑剔的眼光对自己的室友评判对方是否能够君子是否能常驻于此,结果对方竟是书中光风霁月的大侦探而自己不过是在黑暗角落挣扎的污泥……并且未来贝克街221b是他的专属名词,而自己才是那个转瞬即逝的过客?
她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完全没联想到,”史密斯乐出了声,“侦探,烟斗,贝克街……要素简直溢出了我的朋友,更何况他的名字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我压根就没看过电视剧!谁看译本非得对应上英文名!谁会记得书里主角住在哪条街?”阿德莉亚忍不住扶额,痛苦地呻.吟,她甚至恨不得钻进地缝,“你倒好,净会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