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达那位与家庭有些矛盾的哥哥莫蒂默,租住在当地牧师朗德黑先生家中,在来到科尼什半岛之前,布兰达就告诉过阿德莉亚若是对考古有兴趣,可以去拜访这位朗德黑先生。正巧临了圣诞节,阿德莉亚同歇洛克打算下午去拜访。
两人赶到信上所写的牧师住宅的时候,接待他们的正是莫蒂默,一位满面愁容的绅士。
“康沃尔这一带有零星的村庄,在圣诞这样的重要节日,即便人员稀疏,大家也总是要想办法聚集在教堂,唱诗或者演出剧目,”莫蒂默告诉他们,“朗德黑先生作为教区唯一的牧师,自然已经到教堂了。”
他个子不高,瘦瘦黑黑的,似乎是回避他们的眼神。
“看来圣诞节的时候,教堂会很热闹。”阿德莉亚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歇洛克,她直接朋友对此类庆典不感兴趣。
“是的,有许多家庭会聚集在那里,又或者没有家庭的单身汉也愿意去,无处可去的人都可以去。”莫蒂默没注意到阿德莉亚的犹豫,只刻板地回答,语序也有些颠三倒四的。
“你看上去不太好。”歇洛克有点不想搭理仿佛没事人的朋友,刻意回避了她的眼神,直截了当地回复莫蒂默。
莫蒂默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打起精神回答:“不不不,抱歉,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收拾什么东西,我答应今天回家同家人一起过圣诞——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收拾。”
阿德莉亚没注意到朋友的别扭,挑了挑眉,看来布兰达的沟通奏效,这位和家里闹了矛盾的先生终于准备回家。话说起来,他看上去与乔治或者欧文并不太相似。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接着打扰莫蒂默的打算:“那么,福尔摩斯,或许我们得改道去教堂?”
歇洛克似乎觉出了什么异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莫蒂默:“是的,我们还是不耽误特雷根尼斯先生出发了,家庭聚会总令人迫不及待。”
他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鞋跟:“毕竟家庭是疗愈伤口的港湾。”
两人相携再次坐上马车,阿德莉亚这才有空问他:“我倒是不知道你对家庭还有此般见解。”
“我可不是凭空出生的,”歇洛克被阿德莉亚奇怪的问话几乎逗得发笑,“我自然也从我的家庭里受益良多。”
阿德莉亚耸了耸肩,装模作样地提自己对“福尔摩斯”这一形象的刻板印象:“我以为大侦探着迷于谜题与犯罪,无需家庭支持,无需感情抚慰,无需——”
“停,你是最近看了什么小说?”歇洛克这次真的用手杖敲了阿德莉亚的帽子,他的动作不重,更偏向于狎昵的玩笑。
“唔,这是我给你想的小说人物设定。”她回瞪了一眼,告诫他不许再真的敲上来。
“我以为某人承诺的是传记?”他将她骄矜的小表情收藏入眼中,不软不硬地调侃了一句。
“谁知道呢,”阿德莉亚两眼望天,清了清嗓子,“毕竟我的文笔总遭到侦探的嫌弃,或许不小心把侦探写成三流爱情小说的男主角也说不定。”
“……那么希望单身汉赫德森先生能有一些感情上的体悟,足以支撑他写一本爱情小说。”提到此处,他更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没有,所以是三流爱情小说。”阿德莉亚机敏地反击。
往常对周围人情绪敏感的阿德莉亚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朋友的异常,或许是太放松了,真正将对方当成自己舒适范围内的朋友,她说话的语气总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也少了些小心翼翼。
她自顾自地在心里乐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看来你不介意当爱情小说的主人公?”
“我很介意,”歇洛克面无表情,“介意到开始挖苦你了。”
阿德莉亚忍不住畅然大笑。
歇洛克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室友有那么一些——不,非常非常烦人,因为这一路上,不管发生了什么在聊什么,他的朋友都会莫名其妙神秘兮兮地笑起来,等他不悦的时候又摆摆手说“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