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进卧室,就看到黑发少女在被褥上痛苦地翻来覆去,最后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像一头受伤的幼兽颤抖地蜷缩成了一团,晶莹的泪水不断地从紧闭的双目中流下。
他有一种无法控制事态的烦躁感,再这样下去,恐怖她离堕落成恶灵不远了。
但没要告诉她,免得她又一惊一乍地发疯。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怀中的少女,在事态演变成最糟糕的结局前,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没。”对自己的命运豪不知情的千姬摇了摇脑袋,她垂下金眸,纤长的睫毛带着一丝湿润,“好像被困在了怎么也摆脱不了的黑暗中,什么也想不起来,连你都想不起来,直到你的声音将我唤醒。”
她双手抓住男人宽大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嘴角微微翘起,噙着泪花的金眸中流露着快要溢出来的强烈占有欲:“果然,你不能离开我。”
两面宿傩早就发现了,这位娇滴滴的城主之女总喜欢在一些细枝末节的方面格外计较。
就比如现在,她说出口的不是“我不能离开你”,而是“你不能离开我”,像是特地在强调他们这一段关系中谁才是强势的那一方。
他懒得和她争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他也不介意她这点还算可爱的小心思。
“嗯。”两面宿傩捏了一把她柔软的脸颊,懒洋洋地说,“你再不醒,花都要枯了。”
千姬面露疑惑:“花?”
“不是你想要的吗?”两面宿傩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鄙夷道,“脑子终于坏掉了?”
“隔了那么久,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千姬细声细语地抗议道,她挽住他的脖子,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散了她的负面情绪,使得她的语气轻快得像在百花丛中掠过的蝴蝶,“我睡了多久?”
“三天。”
“……我好能睡。”
两面宿傩收紧抱着她腰肢的手,起身盘腿而坐,他将她置于大腿上,戳了一下她的脸颊,避开指甲尖锐的顶部以免伤到她娇嫩的皮肤,以不赞同的语气开口道:“都和你说了,你承受不住的。”
“怪你太好喝了。”千姬不禁舔了舔嘴唇,那股甘甜的味道光是回味一下就让她沉醉,要不是自己的牙不能随心所欲地刺破两面宿傩的皮肤,她早就抱着两面宿傩啃起来了,“宿傩,我要怎么做才能变强呀?”
她在打打杀杀这方面的天赋,大概就和让瞎子学射箭差不多。
但两面宿傩没有直说,他把下巴搁在千姬的颈窝,慢条斯理道:“好啊,从明天起,我督促你每天绕着这座城跑一百圈,再练十个时辰的灵力。”
千姬:“……”
千姬:“私认为,还是留点余地让贴身护卫发挥自己的作用比较好,你觉得呢?”
果然,她的退堂鼓换来了两面宿傩一声无情的嘲笑。
千姬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两面宿傩像一头凶恶的狼那般慵懒地蹭了蹭她脆弱的颈脖,猩红色的眸子愉快地眯起,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姬君说的是。”
……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千姬将心上人赠予她的白花一枝又一枝地讲究地插入金瓶。
身后那头曾经能在地上拖好长的黑发,如今只到大腿附近——是她拜托两面宿傩帮她削掉的,忽略大惊小怪的秋子,行动不便的烦恼减轻了不少,让她本就愉快的心情更加明媚了。
突然,敲门声传入房内,捏着花枝的纤纤玉手微微一顿,她抬眸向纸拉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无旁骛地继续眼前的事。
“千姬大人。”卧室外响起一个冷淡如冰的声音,平静的口吻透露出例行公事的态度,“请问方便让我进来吗?”
“进来吧。”
“打扰了。”
纸门被拉开,走进来一个长得很像女孩子的白发僧侣少年,他的脑袋后方有一片怪异的红色,就像浇在冰沙上的红色浆汁。
千姬将最后一枝花插入了花器中,洁白如玉的花朵被精心设计成了一个优美的造型,像等待融化的白雪那般在精美的金瓶中迎接凋零的命运。
大功告成后,她对着自己的杰作欣赏了一番,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终于,她将视线投向了来者,鎏金色的桃花眼新奇地打量着难得的访客。
就在她醒来后的不久,两面宿傩突然冒出过一句,说他带回来了一个厨子。但他不记得那个厨子叫什么了,准确来说,他压根儿就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