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心愿了却,她就会消失。

而两面宿傩只想把她留在现世。

奴良滑瓢狐疑地猜测:“所以,你是回心转意了,想让我带你走?”

“想什么呢?”千姬嘲弄地瞥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我的愿望是离开这座城吗?”

“……原来如此,差点忘了当初你是为了他才拒绝的。”

奴良滑瓢无奈地叹息一声,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拒绝了他的好意,却向另一个男人提出了同样的愿望,怎么想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你是怎么想的?”他晃着手中的酒盏,一改平常轻浮的模样,神情变得严肃,“千姬,这可不是普通的心愿,这是让你作为地缚灵留在现世的心愿。”

千姬的表情冷了一些,极其讨厌被说教的她回以一个假笑:“你不觉得你有些聒噪吗?”

她可以笃定,她的执念是让宿傩带她离开这座城。

他答应了,但她死了。

她又不是意识不到放任心愿不管的后果,光是这个愿望从脑海里闪过,她就着魔似的沉浸其中,违背它就像抵抗灵魂深处的本能一样痛苦,但她别无选择。

好在她的心愿必须依靠两面宿傩才能达成,陷入痛苦的不是她一人。

她的命运与他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若是有他陪伴自己一道挣扎,这份折磨就奇迹般的成了另类的幸福。

——对,是“幸福”。

他是怎么想的?他要怎么做?

她太想知道了。

像两面宿傩这样的人,若是因她的命运而悲伤、不甘、烦躁、愤怒、懊恼、悔恨……

那他一定是同等地爱着她吧?

乌发少女垂下金眸,用宽大的袖子半掩住下半张脸,袖后是因扭曲的兴奋而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的病态笑容,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舌尖扩散,才硬生生地压住险些发出的笑声。

但以奴良滑瓢的视角看来,千姬半遮半掩的模样更像是被他一语道破后,陷入了无法反抗的悲痛之中。

他不再追问,岔开了话题:“你还有别的想问吗?”

千姬沉默了片刻,直至彻底调整好状态,她才抬起金轮般的明眸:“我想听我和宿傩之间的事。”

“……你真是满脑子只想着他啊。”

……

然而,关于千姬和两面宿傩的那些事,奴良滑瓢知道的并不多。

印象最深的记忆,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两面宿傩。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溜入了城中,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千姬的闺房。